如何打破冷场
q 在不熟的聚会场合中,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带动气氛,一说话就冷场,感觉好尴尬。这种情况该怎么避免?又该怎么改变自己呢?
就在几分钟以前,我刚刚退了一个微信里的小群。你们可能会问,退个群什么的,是件很常见的事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大半夜跟我说呢?
这可能跟我这个人有关。
说实话,我一直没能彻底学会、接受微信群这种交流方式。比如,各种中学、大学同学群,几百人在里头,每天聊得热火朝天,可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加入到当前的话题里,而且,我是个有严重强迫症的人,每次打开微信,看见某个群里有上百个未读信息,我会感到非常焦虑。
再比如,对于大家喜闻乐见的发红包、抢红包活动,我也一直有一种固执的偏见和抵触,我总觉得这是一种挺虚情假意的玩意儿。
首先,我懒得抢。王朔老师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原话不记得了,大意是:我已经过了为蹭一顿饭而跟人浪费一天时间的年纪。其次,我也一直拒绝发红包。有一年春节,大家在微信上发红包、抢红包,正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我还不合时宜地发过一条微博说:
比在网上抢红包更可悲的是,在网上发红包的,无非想买点别人对他的接受和好感。一个群里发红包越大方的人,不安全感往往越强烈。
现在,你知道我这人有多烦人了吧?
还有就是各种同事群,那是一个比同学群更令我不适的存在,一帮人在群里天天晒加班、晒敬业,争着第一个转发各种业内新闻、动向,以示自己的敏锐嗅觉和洞察力,当领导偶尔在群里发言的时候,他们又纷纷跳出来比拍马的速度和水平,反正就是突出一个虚伪,这样的东西看多了,会让你对世界失望。
我还发现过一个定理:在一个有领导的同事群里,发言越多的,越傻。这一条判断谁傻的依据特别准,不信你试试。
所以,对于微信群这种东西,我一贯是采取一种消极抵抗的策略,你非要拉我进去,我不反对,但是我会这么做:一、设置消息免打扰,也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从来不看;二、从不发言。除非是那种几个人为谈事情临时组成的群,说完了就散,这样的微信群,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只有极少数的特例。
刚才我退出的那个群,是我少有的不屏蔽消息,还会经常发言的一个非临时性的群。我还真的认真地反思过这个群跟那些令我反感的微信群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想到了两个:
第一,这个群很小,一共就十多个人。你别看我平常显得很能说,但是我跟很多人一样,如果你把我放到一个有很多人的场合,我往往会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经常是一说话就冷场。只有在人数极有限的时候,我才能真正地跟大家聊起来。
第二,这一点很关键,我发现我跟这个群里的每一个人都吃过饭。也就是说,这些人首先都不是只在网上认识的,而是在生活中见过的,不仅见过,还必须有足够的了解。我一直坚信,人的亲密程度是可以用“一起吃过饭的次数”来估算的。为什么结婚是这么重大的一个决定呢?因为这意味着你许诺要跟一个人一天吃三顿饭,而且一吃就是几十年。
铁凝老师写过一篇很感人的小说叫《安德烈的晚上》,讲的是两个在同一个工厂里工作了很多年的人的爱情故事,他们虽然不是正式的情侣,可是每天一起吃午饭,便吃成了亲人。
扯远了。
还是先回答这个问题吧,我多年前博士毕业找工作的时候,曾经买过一本教人怎么面试的英文书,书名很可笑,叫“knock em dead”,要是让我译成中文,应该是“打死丫的”,书中讲到过一个具体的、常见的场景。
就是说,在面试的时候,忽然冷场了,面试官不说话,你也不说话,场面形成了一种有点尴尬的空白,这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据《打死丫的》这本畅销书的作者说,在这样的场景下,你不应该试图没话找话打破冷场,或者主动去干点什么改变气氛,你最优的策略是:什么也不说!
你应该坚持沉默,你可以微笑,可以保持目光接触,但是,你不需要先开口。
这个建议猛地看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是后来我发现,对于一个应试者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极好的策略,尤其是当我坐在面试桌子的另一面的时候,我才越来越意识到,应试者主动打破冷场,往往是一种慌张不自信的信号,同时,也往往是对面试官的误判和对面试节奏的破坏。一个自信、令人愉快的应试者,应该放松地把面试交给对面的人去掌控,而不是总是觉得自己有活跃气氛的责任。
把这个思路应用到这个问题上,在不熟的聚会场合中,没必要觉得自己有带动气氛的义务,说句听起来有点鸡汤的话吧:下一次,可以试着做一个好的聆听者,放手让别人去掌控聚会聊天的话题和节奏,你只需要微笑、目光接触、跟着大家的节奏加入聊天就可以了。
我刚才退出了一个小群,可能是因为我忽然意识到大家一起吃过的饭还是太少。
友谊的三个层次
q 在友情观、审美情趣等诸多很重要的问题存在巨大分歧的情况下,如何还可以保持坦诚交往?我们怎么样可以训练出这样的胸怀?
友谊分三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是“因为”型友谊。你“因为”某某有才,或者有钱,或者有趣,或者能学到东西、能给你的事业带来提高,而跟他交朋友。这种友谊很常见,同事、同行里很多所谓的“朋友”都是这个类型,还有种说法叫“人脉”。这个层次的友谊是一种功利的友谊。
第二个层次是“尽管”型友谊。“尽管”某某是你不喜欢的某些人,或者爱好养生,或者爱听某某人的歌,但你还是愿意跟他交往。这种友谊也很常见,你可以喜欢一个人到忍受那些他让你不顺眼的地方,感情比第一个层次深了一些。但问题是,你还是觉得那些东西不顺眼,能改了最好,很有可能你还总想着要说服教育他。
第三个层次,也就是友谊的最高境界——“无条件”型友谊。如果你觉得你难以说清喜欢一个人的原因,用所谓的套话——感觉是“无缘无故的爱”,怎么看怎么顺眼,那种友谊就应该算真爱了。真爱的一个特点是,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会让你反感的事情,发生在这个人身上反倒显得很可爱。
俗话说,美女的屁都是香的,就是这个道理。
“混圈子”的原则
q 有什么“交友秘诀”和“混圈原则”?怎样才能混进比自己优质的圈子?如何避免无效社交?是否赞同在校大学生或者刚入社会的年轻人去刻意“混圈子”经营人脉?
你可能把朋友圈里的“圈”跟“混圈子”里的“圈”弄混了。这是这个问题里的第一处错误。
接下来问的几个问题都跟这个错误有关。
比如,问有什么“秘诀”和“混圈原则”,跟朋友成为朋友没什么秘诀可言,喜欢就是朋友,不喜欢就不是朋友,由朋友组成的圈子是不需要“混”的,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秘诀”,那就是:一心想混进来的,肯定混不进来。
第二个问题问“怎样能混进比自己优质的圈子”。这让我想起某导师的一个“成功学”鸡汤,他说你应该花心思结交比自己优秀的人,而不是比自己差的人,这句话猛一听很有道理,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世界上每个人都听了这样的教导,只跟比自己优质的人结交,那谁跟谁都不会有结交的机会了。
想起伍迪·艾伦老师讲的一个笑话,他说:所有有我是成员的俱乐部,都不值得加入。
所有“比你优质”的圈子,都是你混不进去的圈子。
你的第三个问题问“如何避免无效社交”。我说了半天,其实“无效”这个词就是你所有错误的根本,你太功利,交个朋友还非要“有效”。
说句实话吧,没人愿意跟这种人交朋友,不管是比你强的,还是不如你的。
城市的癌症
q 网上热传北京非常有文艺氛围的方家胡同里,被全面整顿改造了,网上的相片还做了对比。您觉得城市对于这些街道怎么整改才算合理?
几年前一个春节,我去长沙看我舅舅,我表弟和他女朋友带着我去湘西凤凰古城玩了几天。表弟很热情、很周到,从头到尾都是最好的招待。但是,对于那次旅行,我还是感到很失望。
我们住的地方是古城中心临河的一座老房子,从外面看,很古老、很漂亮,但是进去以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整座房子已经被完全掏空重建过,只剩下外面一张皮还是原来的,从房间的装修和装饰上看,你能感觉到老板还是用了心的,也许是过于用心了,画风是什么样的呢?可惜当时我手头没有相机,所以你只能听我描述了。
借用一个你问题里的词吧,就是“文艺”。
一种在中国各类古镇、老城区、旅游景点常见的那种小清新式的所谓“文艺”。4月,两位北京的长辈到上海来玩,慕名想去上海附近的朱家角古镇住两天,我联系了一个朱家角的朋友,给他们找了一个有大院子的古宅,那个朋友把房间照片发给我看,跟我当时在凤凰古城住的房间风格几乎一模一样,简直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这种“文艺”跟湘西无关,跟江南无关,跟大理洱海什么的也无关,只跟那些侵入、破坏这些古镇的外来店主,以及他们目标客户群的失败品位有关。
而这种品位的牛就在于,它的巨大生命力和传染性,不管你把它移植到什么地方,它都能马上生根发芽,并且迅速地把全国各地的游客吸引过来,然后彻底淹没和摧毁原来的东西。
想起一个词:癌症。
冯小刚演的《老炮儿》你们看过吧?电影里的一些镜头应该是在后海拍的,一个又一个的门面,里面无一例外都有几个咿咿呀呀水平奇低的被称为“驻唱歌手”的无业青年,门口有几个普通话都说不好的可疑人员拉你进门。临湖几百米长的路上,密密麻麻地长出来的都是类似的东西。
有时候,我挺同情那些坐在里面自我陶醉的游客,他们大老远到北京来玩,结果折腾了半天,还是坐在了一个跟北京毫无关系的地方体验“北京风情”。
其实,为了这样的体验,大家根本不用费这么大的周折,北京跟长沙跟郑州跟凤凰古城没有区别。
你在南锣鼓巷吃的“老北京臭豆腐”,跟你在田子坊吃的“老上海臭豆腐”,跟你在凤凰古城吃的“苗族传统臭豆腐”都是一种东西。
除了生命力顽强,“癌症”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爱转移。在把一个健康的地方摧毁之后,它一定会转移到下一个地点,然后开始繁殖。
北京的“文艺”地带的转移路径基本是这样的——从后海转移到南锣鼓巷,再转移到五道营胡同,再转移到方家胡同(798是另一条转移路径),每一次,有些人都会用同样的神秘口气跟你说,某某地方已经out了,现在最文艺的地方是某某。
我有一个“臭豆腐定理”:任何一个所谓“文艺”街区,一旦出现了“臭豆腐”,那么这个地方的癌症已经彻底完成了侵入,到了该转移到下一个地点的时候了。
趁还没开始卖臭豆腐,对方家胡同整治改造,把失败“文艺”癌彻底切除,北京市政府做得太好了!
在凤凰古城看到的一样让人省思的东西,我到现在还记得。一家餐厅门口的野味笼子,里面有一只鸡和一只猫,那只猫被鸡啄得遍体鳞伤。
性侵与潜规则
q 如何看待一些公司对女实习生接受潜规则就有机会转正的暗示?女性碰上这样的处境,该如何应对呢?
一
首先,我认为你问题里描述的这种情况不应该被称为“潜规则”。
公司里一个男性职员以转正为要挟,向女部下索取性服务,这不应该叫什么“潜规则”,这叫“性骚扰”“性侵”。
职场“性骚扰”“性侵”不可以容忍。
除了你说的这种男对女的情况,换成女对男、男对男或者女对女的骚扰,也是同样恶劣,同样不可以容忍。
在任何一家靠谱的公司,“性骚扰”“性侵”都是触犯底线的事情。如果你被同事性骚扰,那么最规范的解决办法当然是按照公司流程上报,确保:一、对你造成伤害的行为立即停止;二、侵犯者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会说:褚老师,你怎么开始唱高调了?
你说的没错,所谓“规范的解决办法”在很多时候是无效的。如果在一家公司里,你遇到了问题里描述的这种“性骚扰”,那么很可能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很多回,那些形式上的公司制度、流程,并没有起到应有的警示、惩戒、遏制作用。
这么说吧,在一家严肃对待“性骚扰”的公司里,性骚扰其实极少发生,发生在你身上的概率也非常小。所以,根据贝叶斯定理(为简单起见,今天就不推公式了),一旦你真的遇到一起这样的事,那么在同一家公司里遇到性骚扰的整个概率也大大增加了。
也就是说,很可能这是一家垃圾公司。
在一家垃圾公司遇到性骚扰,你的最佳对策是什么呢?按照公司规范流程上报?当然不是,你的最优选择是立即离开。
二
说说“潜规则”。
你问题中的那种情况不应该叫“潜规则”,但这并不等于“潜规则”就不存在。而不幸的是,其实“潜规则”无所不在。
看过一个段子,大意是:公司里一个本来很低调的秘书忽然变得很跋扈,嗯,大家都知道她跟领导有什么了。
也许不都这么戏剧化,但我想,每个人生活中都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一个水平不怎么样的同事莫名其妙地得到异性领导的赏识和提拔,一个表面上职位并不高的人在办公室里颐指气使,大家都不敢惹。
这应该才是你说的“潜规则”。
潜规则绝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在潜规则和性骚扰之间还是有一道粗粗的红线的。
前者的前提是两个成年人自愿进入一种交易,交易双方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平等关系,你有我想要的,我有你想要的,各取所需。在交易中,两个人都获利,承受损失的是雇用这两个缺乏职业操守的人的公司。
而性骚扰则是一方试图逼迫另一方进入交易,不管交易是否成功,两个人是不平等的关系。这有点像嫖娼跟强奸完了给钱的区别,假定所有人都愿意拿性做交易,是一种很没教养的行为,而利用自己的地位要挟别人卖身,则属于赤裸裸地欺负人。在这种交易中,受害者除了公司,还有被性骚扰的一方。
注意,我们不能假定在“权、性”交易中,主动的一方一定是有“权”的一方,被动的一方一定是有“性”的一方。事实是,在很多情况下,后者是交易的主动发起者和推动者。有时候还得跟大批有同样想法的人竞争,才能胜出,然后让交易成功发生。据说演艺圈有很多这样的案例。
我们同样不能假定在有一方不情愿的“权、性”交易中,受害者一定是“性”的一方。如果一个女的色诱男领导,或者一个帅哥色诱女老板,然后以此要挟,要求得到职场上的好处,这也是一种胁迫,也是一种“性骚扰”。
对昵称负责
q 对于初识的一些人,怎么才能快速地从其光鲜外表中看出他们真实的内在?
一
在上海的一位朋友,不久前生了个儿子,朋友姓杨,孩子取名叫“杨一工”。
据说现在给男孩子起名字流行“轩、晗、睿、昊”,以及这几个字的同音字。如果按照这个趋势,那过几年,满大街都会是“睿涵”啊,“浩宣”啊什么的,感觉一出门,应该满眼哗哗哗的都是小鲜肉。想象一下,那该是多么壮观的场面啊!
等杨一工长大了,应该会感谢他的父母给他选了这么一个简单、低调、大气而高端的名字。跟他同学那些毫无辨识度的名字比起来,“一工”简直高大上得无可比拟。
据说“杨一工”这名字有三解:
第一解有关他的父母:杨同学和王同学的后代——“一”“工”是“王”字的拆解。第二解有关他的事业:一个工作者,没什么比这个更低调、更谦虚、更高贵的理想了。第三解有关他的生活:“一”字又可以当成数学里的减号,所以,“一工”可以作为“减工”解——少工作、多生活,这个名字带着一工父母对这个孩子人生的衷心祝愿。太牛了!
二
一个人名字的好坏,他自己负不了责任,要负责任的是他的父母。因为很显然,父母给你取名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发呆,你叫什么,根本就没跟你商量。所以,从一个人的名字上,你顶多能判断出他父母的档次,但是判断不出他本人是不是有档次。
但是,还是有办法从一个人的“名字”迅速看出其光鲜外表下的真实内在。你需要看他在网上用的昵称,这是他自己起的。
据说是林肯说的:“every person is responsible for his own looks after 40.”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40岁以后的相貌负责。同理,你可以不对你的名字负责,但是你需要对你自己起的昵称负责。
迈克尔·杰克逊有多牛
q 聊聊迈克尔·杰克逊。巅峰时期他究竟有多牛?
上中学的时候,我们学校有个在日本的友好学校,叫“早稻田大学本庄高等学院”,我理解为“早稻田大学附中”的意思。一年一度早稻田大学本庄高等学院的同学们会来北京跟我校同学们搞一次“交欢”活动(不要胡思乱想,大家就是联欢交流一下而已)。
问题是,我们大都不会说日语,而日本同学也大都不会说汉语。所以,大家除了面面相觑,只能使用第三种语言——英语,进行交流。不像现在的小孩都是看美剧长大的,那个年代,北京孩子英语口语普遍都很烂。
好在日本人说话爱无原则地点头。所以,就算其实谁也没听懂谁说了什么,但现场的气氛一直是热情、友好的,有一种在一系列问题上达成了广泛共识的感觉。
语言很重要。
有过这么一个实验,社会学家研究语言对人思维的影响,找了一批在美国出生的双语日本小孩做实验,这个实验的关键是“双语”,要求参加实验的儿童必须都是从小就使用英语、日语的,对两种语言的驾驭度都能达到母语水平。
然后,他们把小孩随机分成两组,一组是日语问卷,另一组是英语问卷。注意,问卷的语言虽然不同,但问题是一模一样的!比如都会问:“你父母不同意你留长头发,你会坚持自己的意见吗?”诸如此类。
当研究人员统计问卷结果的时候,他们发现,虽然都是同一拨孩子,问的是同样的问题,但是用日语问卷的孩子的答案,跟用英语问卷的孩子的答案有明显的不同!前者在价值观等方面的倾向更接近传统的日本文化,而后者则更接近于美国人。比如上面这个问题,被用日语问到的孩子,明显没有被英语问到的孩子那么“爱自由”。
记住,实验是随机分组的。也就是说,从统计学上讲,孩子都是一样的孩子,问题也都是一样的,仅仅是换了一种语言,表现出来居然像换了一个人!
煽情一点的说法是,我们都是我们使用的语言的奴隶。
你注意到了吗?很多人一说英语,马上就表现得很奔放、很夸张,跟平时判若两人,估计就有那么点这个意思。比如《欢乐颂》里的安迪,一说英语就爱耸肩(后来发展到不说英语也耸肩)。不过这种情况跟上面的实验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实验里的孩子日语、英语都是母语,而安迪说英语时表现出来的夸张可能跟刘涛英语的好坏有关。
反正我们跟早稻田大学本庄高等学院的同学们联欢的时候,不得不使用英语,而且英语还都不好。
英语不好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大家的交流很难深入,说来说去,容易一直局限于几个常见的、没话找话的“英语角”式的话题。比如,你有什么兴趣爱好?比如,你喜欢音乐吗?(废话!)再比如,你喜欢什么音乐?
“what music do you like?”(你喜欢什么音乐?)
当我被一个看上去很腼腆的日本朋友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说:
“michael jackson! i love michael jackson.”(迈克尔·杰克逊!我爱迈克尔·杰克逊。)
“oh, michael jackson! i love michael jackson too!”(哦,迈克尔·杰克逊!我也爱迈克尔·杰克逊。)
日本帅哥用惊叹句回答说。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迈克尔·杰克逊的音乐。准确地说,我试图喜欢过,但就是喜欢不起来。如果你用中文问我这个问题,那么答案肯定不是他。
我怀疑那个问我问题的日本朋友也跟我一样。
认很重要
q 有没有过自私和软弱的一面?或者有没有做过因为自己的自私和软弱而让自己特别后悔的事情?
你说自私和软弱的“一面”,让我想起美国导演希区柯克老师的一个段子。
说有一次,希区柯克老师拍片子,一个女演员特别不好说话,总是嫌他没有拍出她最“美丽动人的一面”。后来希区柯克被弄烦了,说:“我没办法拍到你最美丽动人的一面,因为你正把那一面坐在椅子上。”
好吧,略有点不健康。
我想说的是,我的情况跟这个女演员正相反。她是美丽动人的“一面”难以被捕捉到,而我自私和软弱的“一面”却无处可藏。这么说吧,我觉得我几乎每一面都是自私和软弱的,你要是问我“有没有过不自私、不软弱的一面”,那我倒还真得好好想想。
不过,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
宗教里有一个概念叫“罪”。这个中文字容易让人产生误解,让人以为跟杀人、放火、偷东西是一个意思。其实,“罪”指的不过是你跟神对你的期望之间存在距离而已。比如你爸希望你上清华,结果你考上了石家庄煤炭工程学院,哎,你有“罪”了。
关于罪,我听过最好的解读是在伊利诺伊上学的时候,一个星期天做礼拜听牧师讲的。
那次礼拜之前不久,牧师刚从夏威夷度假回来。从我们所在的那个大学城去夏威夷要转两次飞机,先要在芝加哥转机飞旧金山,然后在旧金山转机飞檀香山。他说,在旧金山等飞机的时候,他老婆开玩笑说:“哎,要不然咱们省点钱把机票退了,游泳游到夏威夷吧?”
他说他老婆是游泳健将,而他基本只会在游泳池里泡着,但是,他们两个谁都游不到夏威夷,从旧金山到檀香山的飞机要飞六个小时。他老婆能游出去几千米,而他能游几十米,但对于几千千米的大海来说,这都可以忽略不计。
他说,人与神对人的期望之间的距离,就像旧金山到檀香山的距离,别指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达到,只能认,然后靠神的恩典。
认很重要。
神对人到底有什么要求呢?哈哈,当然不是考清华这么肤浅。神对人的要求就两条:坚定不移地爱神,全心全意地爱周围的人。
所以,“罪”就是不能坚定地爱神,不能无私地爱周围的人,也就是你说的“自私和软弱”。
人都是有弱点的,别指望自己全改,认错就好。
国际的马拉松
q 如何看待各城市的“马拉松热”?为什么很多人挤破头地去报名?有的途中就出问题了,送医院抢救的也不少。这是一种什么现象?不是很理解。参与的人是什么样的心理?
一句话——赶时髦。
马拉松这东西,在很多小白领眼里,跟喝咖啡、下午茶、过圣诞节同属一类活动,当然,自我满足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晒朋友圈。
这类装腔体验的另一个关键是——“与国际接轨”,这一点很重要,你知道吗,波士顿的马拉松叫“波士顿马拉松”,纽约的马拉松叫“纽约‘市’马拉松”,而厦门的马拉松叫“厦门‘国际’马拉松”。
我一个朋友几年前问过我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在纽约星巴克里打工的都是一些底层劳动人民,而北京、上海的星巴克的工作人员里不乏相貌端正,甚至大学毕业的本地青年呢?
对于这个问题,我跟他说了一堆关于经济、政治、文化的大道理。耐心听完我的大道理之后,他讲了一个他的理由,他说,北京、上海(早期的)的星巴克大都在一些高档写字楼的底层,那些在星巴克打工的城市青年,每天早晨去国贸、金茂上班,跟金融男女挤同一线地铁,在同一站下车,走进同一座大楼,有一种自己也进入了高端白领圈子的错觉。
虽然这只是一个毫无数据支撑的猜想,但我觉得比我之前说的那一大套加起来都有说服力。
除了地点,对于爱装的小白领来说,名字也极为重要。不信,你把“厦门国际马拉松”改成“厦门长跑比赛”、把“骑行”改成“骑自行车”、把“徒步”改成“走路”试试,看看还有几个人晒朋友圈。
用餐礼节
q 如何看待这些所谓的“用餐礼节”(此处指的并不是“不可以吧唧嘴”之类最基本的家教,而是指“不可以吃全熟牛排”“必须用某种姿势拿红酒杯才算有‘教养’”,或者“吃寿司应该用手抓着吃”之类让人感觉很装腔作势的行为)?
分答上有人问过我,原话不记得了,大意是“怎么能在饭桌上看出一个男生的档次”。
有一条特别准的判定依据:那些一说起葡萄酒就滔滔不绝的,都在装腔。
准确地说,喜欢滔滔不绝跟你说葡萄酒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失败者,一种是刚刚摆脱了失败者身份的前失败者。前一种装腔,但装得真诚,有一种人第一次坐电梯时的兴奋。后一种自己刚过了一天电梯瘾,就非要给大家当老师,一本正经地讲“电梯的使用”“电梯的种类”,俨然一副电梯主人的样子,属于既装又傻。
据我观察,在这两个失败者的品种里,现在常见的是第二种。
更可笑的是,最近忽然冒出来的一堆什么“品酒师”,喝个酒还需要学,还需要买个证书。这帮人不知道,这种证书不但不能证明一个人懂葡萄酒,反倒证明了这人本来就没怎么喝过葡萄酒,现在买了个证,准备凭证上岗行骗了。
你瞧,他们总是爱自证自己的无知。
有一次,一个人在微博上嘲笑奥巴马夫妇拿杯子的姿势不正确。他不知道,只有刚学会喝葡萄酒的入门者才会坚信拿杯子的方式有对错之分。
还有晃杯子,这明明是一种恶习,而可笑的是,他们还以为自己这样做很高端,学会了在空中晃的,还会嘲笑只会在桌面上晃的。
想起这么一个故事。
几年前,捷克刚刚加入欧盟不久,正好轮到当欧盟主席国一年。捷克以极大的责任心和热情开始执行欧盟的一系列人权条例,对老牌欧盟成员英法德开始像煞有介事地搞起调查来了。
记得我热爱的英国杂志《经济学人》说:一个俱乐部里的两种成员最烦人,一种是不拿规矩当回事的,一种是太拿规矩当回事的。
这两种人往往都是新来的。
从装牛到真牛
q 如何成为一个有趣的人?
你听说过“图灵测试”吗?
这是英国数学家、计算机之父艾伦·图灵在1950年提出来的一个关于如何判断机器是否有智能的测试。他说你可以通过一个键盘跟机器聊天,如果聊了半天,你也不能判断跟你聊的到底是一个机器,还是一个人,那么这台机器就是有智能的。
我想说的是,你本来是不是一个有趣的人其实不重要,只要你装得足够像就行了。
用一句套话说,你可以:“fake it until you make it.”
我来试着翻译一下啊:“装牛直到真牛。”
翻译得太到位了,真崇拜我自己。
那你该怎么开始装呢?褚老师给你一个具体的、可执行的建议吧,一个很好的办法就是关注、复制瓦西里老师、许岑老师,或者褚老师的言论。
注意:在图灵测试里,很关键的一点是交流必须通过键盘和文字进行,这一点很重要,要想造出一个有血有肉、能以假乱真的机器人,那难度就增大了。
所以,要在网上成为一个有趣的人是可行的,想在生活中像褚老师一样有趣,那基本没戏。
英语变牛的捷径
q 最初看英文杂志时,如何快速有效地处理生词?
在纽约的时候,碰到过一个女生,中国人,刚认识的时候,觉得她英文挺好的,出去吃饭,点菜、跟服务员闲聊什么的,都很自然得体。后来熟了,我发现她的英文其实比我想象的要差得多,除了点菜之类的生活用语很溜之外,在朋友聚会上用英文聊天的时候,很多话题她完全插不上嘴。
我上大学的时候,北大还流行过一种东西,叫“英语角”,感觉所有人永远在重复同样的几句话:同学,你是哪个系的?同学,你有什么业余爱好?
很多人以为快速提高英语水平需要所谓的“语言环境”,比如混英语角,交个外国男朋友、女朋友什么的,其实这是一种错觉,依靠环境学英语太慢了,而且最可能学到的都是一些简单、重复的套路。学英语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死记硬背。
这是褚老师给你的第一个建议。
那你该死记硬背一些什么呢?当年那个纽约女生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经济学人》。
我第一次看到《经济学人》的时候,已经二十好几了,那年夏天,我在波士顿实习,公司里一个同事有把家里看过的杂志带到办公室共享的习惯。说实话,我一开始看的时候,特别不喜欢,觉得这杂志怎么这么多偏见啊,说到每件事,都有强烈的观点,一点不像《时代周刊》之类的美国主流媒体,凡事讲究“客观、中立”。
回想我当年的反应,应该跟现在很多人看到我微博的反应差不多吧。我想你们的年纪应该还没我那时候大,这么年轻就知道看《经济学人》,比我幸运多了。
我是后来才学会欣赏这种不掩饰自己观点的报道叙事风格。我跟那个女生说,死记硬背《经济学人》,除了能让你迅速提高英语水平,还能让你增加谈资,而最重要的是,能让你养成一种有趣的、直接的、优雅的说话习惯。
这是褚老师给你的第二个建议。
上面的两个建议送给你们,下面回答这个问题。
一、关于版面,我除了“中东和非洲”版面懒得看,其他都挺喜欢。
二、我从不查字典,不懂就瞎猜。
段子付费的时代
q 上学时非常努力刻苦,而成绩仍然比不上轻松学习的学霸,事实是这样吗?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学习有什么正确的姿势和怎样学以致用?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听过,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刚才我搜了一下,全文好像是这样的:你用小米手机,穿凡客t恤,泡贝塔咖啡,听创业讲座,宅在家看耶鲁公开课,知乎、果壳关注无数,36氪每日必读,bat(中国互联网公司三巨头)大格局了如指掌,张小龙贪嗔痴如数家珍,肉夹馍只吃西少爷,约饭局去雕爷,喜欢罗永浩胜过乔布斯,逢人便谈互联网思维……如果上述条件都符合,那你应该每天还在挤地铁。
数了一下,一共是十二个条件,我中了一个。
幸亏原文里说的是“如果上述条件都符合”,每条都是必要条件,而不是充分条件,要不然我也得每天挤地铁了。
但是我觉得啊,其实原文的逻辑并不准确,除掉我中的那一条,其他的每一条都应该是充分条件。比如,“bat大格局了如指掌”——那你应该每天还在挤地铁。还有,“每天挤地铁”只不过是原来创作这个段子的段子手为了增加代入感而使用的一个修辞,他真想表达的意思应该是:活在创业梦想里的失败者。
所以,完整、正确地叙述一下这个逻辑:
如果你对bat大格局了如指掌,那么你应该是一个活在创业梦想里的失败者;如果你宅在家看耶鲁公开课,那么你应该是一个活在创业梦想里的失败者;如果你逢人便谈互联网思维,那么你应该是一个活在创业梦想里的失败者……
而且,你永远不会成功。
为什么呢?
褚老师帮你分析一下啊。
这个段子里的十二条判据,其实可以被归为三类:
第一类包括五条:
一、用小米手机;二、穿凡客t恤;三、泡贝塔咖啡;四、肉夹馍只吃西少爷;五、约饭局去雕爷。
这一类是你的生活习惯——体。
第二类也包括四条:
一、听创业讲座;二、宅在家看耶鲁公开课;三、知乎、果壳关注无数;四、36氪每日必读。
这一类是你的知识来源——智。
第三类包括三条:
一、bat大格局了如指掌;二、张小龙贪嗔痴如数家珍;三、逢人便谈互联网思维。
这一类是你的思维表达——德。
分析问题的一个好习惯是,设想一个具体的应用场景,然后把各种已知条件放到这个场景里,看看推演的结果是什么样子,这往往比空洞地讲道理要更有意义、更有揭示力。咱们今天可以考虑两个场景:一个是相亲,一个是见投资人。
先说相亲。
你的生活习惯代表的是你外在的东西,大概算是“体”吧。设想一下,如果你相亲,跟女生约了在雕爷见面,穿着凡客t恤,然后掏出小米手机,你觉得结果会是怎样呢?如果你觉得成功的概率很大,哈哈,那抱歉,我真的帮不了你了。我只能说,女生都是很敏感的动物,她们的一大本领就是,从一些你的生活细节来判断出你的能力和档次——你暴露了。
再说见投资人。
如果你提到互联网思维、bat大格局、张小龙或许其他类似的任何一个,你会很快被赶走。因为这说明了:
一、你没有自己的想法,都是在重复网上看来的垃圾;
二、你情商低,低估了投资人的智力和见识,以为这些能忽悠他;
三、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你缺“德”,低情商也就算了,你把网上看来的东西直接唾沫星子乱飞地搬运,属于很低端的剽窃,不会有任何靠谱的投资人想跟这种毁三观的人有金钱生意上的纠葛。
罗永浩好像说过,所有的问题归根结底都是智力问题。
你在“体”和“德”两方面的低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智”出了问题。问题就在于你的知识来源彻底错了:听创业讲座,宅在家看耶鲁公开课,知乎、果壳关注无数,36氪每日必读,这才是你悲剧的根源。
这么跟你说吧,上面这些地方得到的所谓“知识”,都算不上是什么知识,真正的、有用的、能称得上知识的东西是:数学、物理、计算机、生物、医药、金融、法律、管理,你根本不可能通过这种科普性的碎片式的方式得到,唯一有效的办法是系统地、严格地在靠谱的大学学习和练习。
日语里把学习叫“勉强”,我觉得很贴切。
最近不是特别流行“知识付费”这个概念吗?一堆人傻呵呵地在网上买职场秘籍、理财秘籍,或者上什么“××商学院”之类的。唉,让我说什么好呢?如果你真以为自己买到的是“知识”,那你真的得一辈子挤地铁了。
我觉得吧,把“知识付费”改成“段子付费”更为贴切。
推倒无知的墙——填补你思维的缺口
比特币是什么
q 之前比特币突破了1.6万美元大关,社交平台媒体关于比特币的讨论越来越多,周围很多看似很理智的朋友也按捺不住投了进去。可我还是不懂。你是怎么看待比特币的?会买来投资吗?
一、比特币不是货币
你说之前比特币“突破了1.6万美元大关”,哈哈,你过时了,后来比特币突破过2万美元大关。也就是说,如果你一星期前花一个比特币买了辆比亚迪,那这星期里,你一定后悔死了,因为你刚花出去这一个比特币,几天内就从1.6万美元涨到了2万美元,你等于多花了25%的钱买你那辆车。
当然了,这两天比特币的价格又从2万美元的高位猛跌了几千美元,如果你是在2万美元的时候买的车,那你可赚大了,那个卖车的人应该正在抽自己。
在这样尺度的价值波动之下,不管是商家,还是消费者,没有一个不疯的人会真的把比特币当成货币来对待。像人民币、美元这样真正的货币,一年汇率波动也就百分之几,这是一个正常、有效的货币的重要功能,那就是作为一般等价物,给交易双方提供一个可信的价值参考和媒介。而比特币呢,别说一年了,就是一天的价值波动,都经常会超过百分之几十!拿比特币当钱花?借用王朔老师的一个书名吧——“玩的就是心跳”啊您。
除了价值的巨大波动,作为货币,比特币还有一个巨大的缺陷——交易效率太低、成本太高。
先说成本,现在平均用比特币交易一次的成本,大概是28美元,接近200元人民币。也就是说,如果你想用比特币买碗价格为20元的馄饨,对不起,你还得多花10倍的钱。为什么呢?哈哈,就是为了花这20元钱。
成本还不是最严重的,如果你是王思聪,你说我家有钱,我就任性了,就要花这200元买碗标价为20元的馄饨,对不起,您得等,按照现在比特币处理交易的速度,从您交钱到吃到馄饨,得等上几天!
这感觉都像是某种苏联老笑话的套路了。
不过,您一星期前花比特币买车还不算最亏,王思聪200元买碗面也不算什么大款,2010年5月22日,一个码农花1万个比特币买了一个比萨,这个比萨在上星期值2亿美元。
把比特币当什么都成,就是千万别拿比特币当货币。
二、比特币不是黄金
比特币不是货币,那比特币是所谓的“数字黄金”吗?
作为一个储存价值的媒介,黄金的一大特点就是稳定,一是物理性质稳定,二是价值稳定。几年后,几十年后,这个东西还在,并且价值应该不会有大跌的危险,这是一个提供储值功能的金融工具所必备的特性。
再看看比特币,波动性惊人,就连比特币最狂热的追捧者们心里也在暗暗担心哪天会突然大跌,比特币绝对不能给你提供“金条藏在床垫里”那种安全感。华尔街著名投行摩根士丹利的ceo说,比特币有一天突然跌到零,他一点不会吃惊。
中国股民的偶像巴菲特用了同样的句型,他说,十几年后,比特币不复存在,他一点不会吃惊。
这还不是比特币不像黄金最根本、最要命的原因。
黄金保值的一个基础是,这个元素在自然中是一种相对稀缺、有限的东西,而比特币在本身的设计中也试图模仿这一点,设了个总数不超过2100万个的上限。比特币倒是稀缺了,但是一个致命的问题就是,这个稀缺是纯人为造成的,比特币这一种数码货币稀缺,不等于同样是基于区块链技术的整个数码货币都稀缺。
比如,之前这个领域的另一个大新闻就是“比特币现金”的推出。注意,“比特币现金”不是比特币,而是比特币的竞争对手,在前面咱们提到的交易成本、交易效率上,“比特币现金”比比特币有很大的提高。
打个比方啊。你是一家手机公司,为了能卖高价,你故意限制出货量,想玩“稀缺”这个游戏。如果市场上只有你一家手机公司,那好办,可如果还有别的人也造手机,而且有人比你造得好,那你这个稀缺就是自己逗自己玩了。
事实是,在比特币现金开始交易的一小时里,比特币的价格就狂跌了2000美元!
黄金稀缺,比特币这类东西一点也不稀缺。
如果你站得高一点、看得远一点,看看各种高科技玩意儿的发展历史,你会发现,押注在某个新技术的第一个产品上,往往是错误的。yahoo(雅虎)、mosaic(网页浏览器)、netscape(网易)、icq(即时通信)什么的,都去哪里了?
如果想押注区块链或者数码货币这种技术,那我不拦着你。但是,如果你想把钱都砸在比特币上,那我劝你还是留神吧。
三、比特币并不安全
前段时间发生的事还真多。
就在这个星期,韩国一个比特币交易所因为被盗而倒闭了。你以为你的“比特币钱包”安全?别逗了,这事已经不是第一回了,比特币被盗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连专业交易所这样的机构都防不胜防,更别说你了。存在自己的电脑上就安全了?你跟倾家荡产之间就隔了一个硬盘故障。就算你的比特币一直没丢,但你千万也别忘了密码,不少几年前买了比特币的人,这一段时间正在抓狂,比特币还在,可是密码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两星期前,《生活大爆炸》中的一集讲了一个类似的故事。leonard(莱纳德)、 howard(霍华德)、 raj(拉杰什)多年前用一台笔记本电脑挖出过一个比特币,整整一集,他们就在找这个比特币去哪里了,找来找去,最后还是没找到。
四、比特币是什么?
比特币既不是货币,也不是黄金,那比特币是什么呢?
哈哈,还是这个星期,《华尔街日报》问了53位经济学家,其中51位给出了相同的答案:比特币是典型的投机泡沫。
这也是一个挺有趣的现象,你问懂金融、懂经济、懂技术的人,大部分人会告诉你比特币是一个投机泡沫。你再看看那些狂热地鼓吹比特币的人,几乎都是对金融、经济一窍不通的人,他们其实根本就没弄明白比特币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不重要,对于这些人来说,比特币价格的疯涨本身就足够了,他们觉得这就是比特币牛,并且一直会涨下去的理由。上升成为上升的理由,这简直就是投机泡沫的定义啊。
对比比特币和人类历史上一些著名的投机泡沫,那张图很惊人,在比特币的疯狂面前,什么荷兰郁金香啊,日本房地产啊之类的泡沫,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当广场舞大妈都在像煞有介事地把区块链、比特币挂在嘴上的时候,你知道收割的季节就要到了。
全怪文艺复兴
q 炒股真的是一个大坑,信用卡套现一大堆,辛辛苦苦都给庄家作嫁衣了。有其他的经验教训可以分享的吗?
我先问你个问题吧:你知道什么行业最赚钱吗?互联网?错!房地产?错!知识付费、网红直播?大错特错!世界上最赚钱的行业,不管是哪里,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一直是:金融。
我再问你个问题吧:你知道金融业里什么领域最赚钱吗?投行?错!保险?错!高利贷?错!卖理财的?大错特错!金融业里最赚钱的领域就是:对冲基金。
这就是不能轻易“炒股”的根本原因。为什么呢?我还是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这人一贯不爱参加同学聚会。几个星期前,一个当年的校花来上海,我出于“灵长”目的,好奇去参加了一个大学同年级的同学聚会,结果跟我想的基本一样,我跟这些人寒暄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合影之后,找了个借口先溜了。
老同学聚会这种活动不在场的,通常有两种人:一种是混得差的,一种是混得好的。而我显然是属于前一种。
我想讲的是几年前的另一次同学聚会,那次聚会规模很小,就是我们物理系当时在纽约的几个男生,混得好的和混得差的居然都到场了。
混得最差的,毫无悬念,当然还是我。
混得好的一个叫周宏,我大学同宿舍的室友。他原先在雷曼兄弟上班,就是那个触发了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的雷曼兄弟。雷曼兄弟倒了以后,周宏去了巴克莱,做金融矿工。另一个混得好的叫徐鹰,高盛的董事总经理,年收入早就是七位数——美元,而且第一位数字绝不是一。
听着很牛吧?但是,他们二位都不能跟在场的另一位比。
另一位叫邹刚。用徐鹰的话说,他的收入“还不到邹刚的零头”。邹刚在一个叫“文艺复兴科技”的公司上班,他的头衔好像是研究员。
说说文艺复兴科技吧,这家公司的创办人西蒙斯原先是个数学家,后来开始炒股,早在2005年一年,他就挣了十五亿美元。到现在,这家公司也就两百多人,去年一年,平均每人挣了两亿多美元,这还是包括了秘书、打杂的所有人在内的平均数。
更牛的是,他们最主要的一个基金,现在根本就不接受外来资金,全都是自己人的钱。也就是说,你想投资买个“理财产品”什么的,人家根本就不带你玩,这已经成了一个文艺复兴科技雇员私有的投资俱乐部。
那什么人才能有幸加入这个“发财俱乐部”呢?网上很多介绍文艺复兴科技的文章说,你必须是世界名校的物理、数学博士——他们太小看这个俱乐部了,名校的物理博士、数学博士一撮一簸箕,有几个能进文艺复兴科技呢?我们大学同学里,后来也不乏名校博士,但是也只有邹刚一个人混了进去,因为邹刚是物理奥赛金奖获得者。
这么说吧,这就是一帮世界各国的物理、数学奥赛金奖得主的俱乐部,这帮智商超群的人每天上班聚在一起干的就一件事——炒股。注意:不是投资,而是炒股,短线的、无立场的、纯粹为了每天挣点钱的炒股。
听着耳熟吧?
“短线交易”是一个零和游戏,你有没有想过,他们那几百亿美元都是从哪里挣的呢?一边是一帮智商超群的人,每天花全部的精力在研究(此外,还有一帮顶尖程序员和大量顶尖的计算资源的支持)。一边是你,上班趁着老板不注意,打开一个交易软件,盯着几条弱智红绿曲线瞎琢磨,你觉得亏钱的会是谁呢?
更可怕的是,像文艺复兴科技这样的量化对冲基金,远远不止一家,纽约有很多,上海也有很多。就算没得过奥赛金奖吧,那些在股市上跟你交手的物理、数学博士还是比你牛。
故事讲完了。
回到我一开始说的,一个最挣钱的行业一定会吸引最聪明、最优秀的人。所以,越是这样的领域,你一个业余选手挣到钱的机会就越渺茫。
最后,万一你也是奥赛金奖获得者呢?对不起,你来晚了,文艺复兴科技好像已经不招人了。
还是听褚老师的:放弃幻想,轻装前进吧。
高考报志愿算法
q 当年填报志愿浑浑噩噩无从下手,父母朋友也不能给出有效建议,最终只能稀里糊涂选个专业和学校。时至今日,身边亲戚家的小孩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如何选学校和专业呢?
人一辈子有很多四年,但是很少有哪个四年对你一生的影响能超过大学这四年。
从18岁到22岁的这几年,是一个人真正成年的过程,很多人会在这段时间里认识一生的朋友,谈第一次真正的恋爱,第一次离开父母,自己生活,第一次醉酒,第一次挣钱……所以,填志愿这件事的重要性,要远远超出学什么、将来做什么工作这个有限的目标。
而且吧,大学填报志愿比你找一个合适的对象求婚还需要谨慎,结婚了还可以离婚,你选错了大学基本没办法后悔,而且这个标签会跟你一辈子。
好吧,不吓唬你们了。
填志愿的优化问题可以被分解成三个维度来考虑:
一、学校的“好坏”;
二、学校所在的城市的“好坏”;
三、学科的“好坏”。
给定任何一个学生的高考成绩,这三个维度的优化往往是存在矛盾的。比如,你的成绩可以让你在一所名校上一个冷门的烂专业,或者在一个差一些的学校上一个热门、抢手的专业。再比如,两所学校让你挑,a校排名好,但是在三线城市,b校排名靠后,但是在一线城市,你该怎么选呢?
从数学上讲,这个优化问题看起来不是一个简单的凹问题。而且,你优化的目标是什么呢?是未来的总收入?是你找到如意伴侣的概率?是你父母的幸福指数?更糟糕的是,如果你把高考成绩这个变量加进来,那这个问题就更复杂了。对于不同的成绩,相对应的优化的函数和最优解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应该这么说,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在不知道这个孩子具体情况的时候,就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了?
哈哈,褚老师不是那样的人。
让我给你两个简单、粗暴,但绝对有益的建议吧。
第一,学校的好坏比学科的好坏重要。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问题如果你问别人,那么很多人会告诉你相反的答案,说考虑到就业,热门专业比学校重要。
他们彻底弄错了。
给你讲三个案例吧。
第一个案例是大家熟悉的瓦西里老师,他是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毕业的。说实话,我一直不是特别清楚国政系是学什么的,毕业都能去哪些公司工作。
可能你不知道,瓦西里老师多年前就是一家国际著名广告公司中国创意总监,后来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广告业牛人。这一切都跟他大学的专业无关,但是跟他大学时代的经历、朋友、环境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这么说吧,如果当年瓦西里老师选择去一个二流学校学颇为时髦的广告专业,那他现在说不定还在什么写字楼里辛勤地思考文案呢。
第二个案例是我前妻,她也是北大的,但是学的专业比二老师的还冷门——乌尔都语。这个专业估计很多朋友都没听说过吧?乌尔都语是巴基斯坦话,发音类似于印地语,但是文字使用阿拉伯语,属于北大东语系里的小语种。
小到什么程度呢?北大这个专业,每四年招生一次,每次就几个人,几乎都是想上北大,但分数又不够任何其他系的考生。
这个专业实在太没需求了,你说到底需要多少人研究乌尔都语言文学呢?据我前妻说,他们毕业的标准去向只有几个,不是《中国画报》《中国建设》这类媒体,就是社科院单位。
这么说,学了这么个没用的专业,这辈子就完了?
我前妻后来先是去了摩托罗拉工作,再后来又去芝加哥大学读了mba,现在在加州一家做互联网广告交易平台的公司混得不错。
这一切都跟乌尔都语无关,但是我想,跟北大的品牌和经历有关。说句厚脸皮的话吧,要不是上了北大,她也不会认识我啊,哈哈。
第三个案例是我在纽约认识的一个朋友,北外学英语的,叫潘岳峰。我认识潘岳峰的时候,他已经是德意志银行纽约交易部门掌管汇率交易的负责人了,管一堆转行做金融的博士,收入大概是我的五到十倍。
有一次,我们一帮人一起去滑雪,我和潘岳峰坐在那种只能坐两个人的缆车上,我说我发现你们北外很多人都混得不错啊。
潘岳峰给了一个解释,他说是啊,你们学计算机的,毕业很好找工作,然后就一直干呗,我们学英语的,无一技之长,出了国,被迫转行,结果纷纷转行做金融了,到现在反倒混得还行。
我觉得潘岳峰说得特别对,一个人在本科就早早计划好了将来干什么,未必是件好事,太功利、太算计,反倒会让你失去更好的可能性。更好的策略是在一所优秀的大学学好英语、数学之类的基础,然后等毕业的时候,决定研究生去学什么跟职业有关的技能。
写得有点长了,简单说说第二条建议吧。
第二,学校所在城市很重要。
简单地说,就是选择到有活力、机会多的城市去上大学。
我一个朋友原来在四大(会计、审计)之一的纽约办公室工作,他本人是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毕业的,那所学校会计专业很不错,但是在一个偏远的山沟里。
他进入四大以后发现,纽约办公室里居然大部分人的大学名气都不如他,但是,很多都是纽约本地的学校。你瞧,他的那些同事只是因为在纽约上了大学,就占据了足以弥补学校差距的就业优势。
当然了,有活力的大城市给你提供的不只是更多的实习、就业机会,人、环境、经历这些对于你会产生更长远的影响因素也许更加重要。在一个小地方上大学,你除了在校园里闷着无处可去,说不定还会养成打游戏的恶习,而在北京混四年,你不知道你会碰到什么有趣的牛人。
好吧,最后的算法是这样的:
第一步,不考虑专业,按照你的高考成绩,把能上的学校按照从好到坏排序。找出排在前面的n个“985工程”学校,如果n=0,那么建议重考或放弃高考。
第二步,从第一所大学开始,看大学所在城市。如果这所大学是“中国科技大学”,那么跳到第三步。如果所在城市是一线城市,那么报这所大学,跳到第三步。如果不是,那么接着看下一所。如果到最后还没有出现一线城市,那么建议重考或者放弃高考。
第三步,在已选定的学校里,把所有专业按照“录取分高低”排序,找出自己考分能上的最高选项。
被辜负的感觉
q 被辜负是怎样的感觉?
长乐路上有个疯子。
这疯子是个女的,单从外貌来看很难判断她的年龄,从30岁到50岁这个区间都有可能。你说她30岁出头吧,但她皮肤上的细小皱纹明显多于正常的30多岁的上海女性,更接近快50岁的人。但是你说她50岁吧,身材又很纤瘦、匀称,毫无中年女人常见的油腻。
她的打扮就更令人困惑了。常年梳两根麻花辫,穿格子衬衫、宽松款的长裤,脚上是nb球鞋,如果不是她头发和身上总粘着一些脏东西,手里经常拎一个捡破烂的编织袋,你猛一看会觉得这就是一个老文青,类似于素颜版的梁晓慧。
她最经常出现的地方是我家附近一个超市的门口,准确地说,是那个超市门口的台阶上,傍晚下班经过那个超市的时候,她总是坐在那儿。那个超市在上海老城区两条并不宽的街道的交叉口,她每天就坐在那个台阶上看过往的车辆和行人。
我六年前刚到上海的时候她就坐在那儿,六年过去了,她还在原地。
我是个特害怕变化的人,这六年里,很多陌生的东西先是慢慢成了熟悉的东西,然后又从我生活中消失。
一家常去的寿喜烧店去年忽然关了,那个总是腼腆而友好地试图跟我攀谈,曾经在我一个人过春节的时候祝我“电脑店生意兴隆”的、工作服上的名字叫“春”的河南大叔现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上海。我想如果再见到他,我应该告诉他,我说我是“卖电脑的”只是一句调侃。
刚来上海的第一个中秋节,那天下班已经很晚了,我去进贤路上一家常去的小酒吧吃饭。酒吧还开着,可是厨师已经下班了。吧台一个叫小秦的美女先是给了我一碟花生,后来又跑到厨房做了一碗她家乡的酸辣粉给我。那个酒吧几个月前也关门了,可是那个中秋节我一直记得。
我楼下对门的邻居原来是个叫查尔斯的美国老头,六七十岁了吧?我们做了好几年邻居,好像只说过五六次话。他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进出也好像有意避免碰到我这个邻居。有时候听到他开门,可是我出去的时候他又没了人影。
我们最经常的交流方式是“通信”——他经常会在我的门上贴条子,一张正常大小的信纸,上面是手写的英文。内容的中心思想几乎都是一样的——我女朋友早上出门关门重了把他吵醒了,或者是昨晚音乐声大了他睡不着。
从字条积累的数量可以看出,他三番五次地提意见并没有彻底起到作用。我还是经常让他睡不着或者把他吵醒。有一封信比平时的长,我现在还有印象,他说他已经70多岁了,人生就剩下上海这一点点平静和安宁,希望我能理解。
他说的“上海这一点点平静和安宁”,还真是只有一点点。没进过上海老弄堂房的人可能不容易想象,每两层房子之间,朝北的方向会有一间小屋,叫亭子间。我家的厨房就是亭子间改的,而查尔斯就住在我家厨房正楼下的那个亭子间里。
卧室加厕所,一共也就10平方米的空间。
我刚搬进来的时候听一楼的邻居赵老先生说过,这个查尔斯当时在这儿已经住了快10年了,曾经还娶过一个湖南的老婆,结婚不久湖南女青年就回老家了,后来很少出现。
反正我跟查尔斯做邻居这几年,他传说中的那个湖南妻子从未露过面。
查尔斯并不是个穷人,从他的谈吐能看出是个挺有文化、年轻时应该在职场上混得还不错的人。
到了冬天他嫌上海冷,还会去新西兰待两个月。记得有一次无聊看一本time out shanghai的杂志,里面一篇文章煽情地写道:每个来上海的人都是在逃离过去的什么东西。
我不清楚查尔斯到底是在逃离什么,但是我一直觉得这句话说得挺对的,至少在我身上是这样。我还记得查尔斯那封长信的最后说,有空他要请我的女朋友去吃一家叫“辉×”的火锅。
他应该不知道我一直特烦这家火锅,而且我讨厌这家火锅的原因可能就更难跟他解释清楚了——这家店的拼音招牌上写的居然是:“faigo”,看着就让人生气。
不管怎么说,查尔斯从一直隐居到主动要请客,这件事让我们还是兴奋了一下,准备好好八卦一下湖南女青年去哪儿了,以及他到底在美国受过什么刺激。
但是,这次聚餐最终没有实现。
一是我和当时的女朋友后来分手了,她自己回了美国。二是查尔斯忽然搬走了。
弄堂北侧门外,一个新泽西来的美国女人开了一家网红小吃店,生意很火,但问题是那家小店也是弄堂老房子改的,根本就没有合格的排风设备,弄得亭子间一侧的弄堂里从早到晚都是油烟。
一天早上我出门上班,一下楼,看见查尔斯的房门一反常态地大开着,里面有几个纸箱,像是要搬家。
查尔斯说:“我最近咳嗽得太厉害,要去新西兰住一段时间。”
以往他去新西兰过冬从来没搬过东西,这次感觉好像不一样。我说:“还回来吗?”他说:“不一定,看身体情况,房东说房子会给我留一段时间。”我忽然有点舍不得,好像有些一直该说但还没说的话,犹豫了一下,我说:“要不加个微信吧?”
回家的时候查尔斯已经走了,门半掩着,里面全空了。
那是2016年夏天的事了。2016年年底分答搞了个活动,问每个人有没有想在年底跟他/她说声对不起的人。我想起了查尔斯。翻他的微信朋友圈,他离开上海真的去了新西兰,最后一条停留在那年9月,他住在新西兰一家医院里。
几星期前我大扫除,整理书架、柜子,零散地翻出很多张查尔斯前几年贴在我家门上的信。归置一下放到了一个牛皮纸盒里,居然有不薄的一摞。
接着说长乐路的疯子。
我想说的是,六年了,很多熟悉的东西都不在了,但是她还在原地——这对我这么个怀旧病晚期患者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安慰。
对于长乐路的疯子我一无所知,就连查尔斯这个老外,我至少还知道他叫什么,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了,可是对于她,我一无所知。
唯一知道的信息是她应该是本地人,我见过她很多次从附近一个弄堂里进出,我想她应该就住在那里,除非是家里的老房子,不然一个无业的疯子应该没能力在那儿租房。
我跟她没说过话,虽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我不确定她认识我。她每天坐在台阶上看着路人笑,看见我的时候也笑过,但我老觉得那好像是一种嘲笑。
每个来上海的人都是在逃离过去的什么东西。
你说,像她这么个上海人要是想逃离又能去哪里呢?
买房的隐性成本
q 买房会增加跳槽成本,很多人觉得买房的风险和压力都大,可现在周围不想买房的人,都面临着小孩需要户口上好学校的问题,那么谈谈买房为孩子上学这件事吧。
没错,买房绝对会增加跳槽成本。更糟糕的是,不仅会影响你找更好的工作,以把自己的市场价值最大化,还会影响你在现在的公司涨工资。如果有两个表现一样的员工,一个没买房,一个刚买了房,那么你觉得老板会更多地给哪个人涨工资呢?
那个买房的,因为他经济压力大?错!
一个人的工资基本等于他的市场价值减去他的跳槽成本。任何一个合格的管理者都会给那个还没买房的人涨更多的工资。当然了,这种事别人通常不会告诉你,除了褚老师。至于买房为孩子上学,褚老师给你们两个具体的、有数据支撑的、可执行的建议吧。
第一,学区的重要性被严重高估了。freakonomics(《魔鬼经济学》)讲过一个很有说服力的案例,波士顿市政府为了让穷人区的小孩能得到平等的教育资源,弄了一个把穷人区的小孩送到富人区上学的计划,问题是申请的家庭太多,最后只能抽签决定谁家孩子能去、谁家孩子不能去,这在不经意间制造了一个几乎完美的随机实验。
在评估这项计划成果的时候,统计数字发现,那些抽签抽中去了好学区的黑人孩子,虽然比不了好学区的孩子,但的确比他们原来学区的孩子的成绩要好。这么说,好学区起作用了?
等等。
统计还发现,那些家里提出申请,但没抽中去富人区上学的孩子的成绩,比本学区的平均成绩还高出一截,跟抽中了去好学校的孩子没有差别!由此可见,家庭对孩子的教育是最重要的,远比学校重要得多。
第二,学区房这么贵,花冤枉钱买房,还不如交钱上国际学校呢。
当然了,最大的可能是,孩子上学只不过是有些人为说服自己买房找的一个借口。这些人在这方面的本事大着呢!
蓝领的未来
q 如果高考成绩只够一本线,大学想学技能技术,那么哪些专业让00后将来作为蓝领就业前景较好?
一
这个问题里最显眼的词就是“蓝领”,那就重点说说蓝领吧。
“蓝领”这个词来源于美国,最经典的定义是:从事非农业体力劳动的工人阶级。通常包括制造业工人、矿工、清洁工、石油工人、建筑工人、机器维护维修、仓库工人、救火队员、安装工人等,这些人主要从事以动手为主的工作。
蓝领工作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工作不是在办公室里完成的。相比之下,大家常说的“白领”则指的是在办公室工作的工人阶级。
小测验:范冰冰是白领,还是蓝领?
想象一下范冰冰的主要工作啊,演戏基本上可以说是一种手艺,而且不是在办公室里完成的。这么说,她是蓝领了?不是,你说范老师是个跟石油工人一类的体力劳动者显然不准确。那么她是个白领了?也不是,你说范冰冰老师是个跟秘书、程序员、大学教授一类的小白领也不准确。那她到底该怎么归类呢?
哈哈,除了蓝领、白领,还有一类叫“粉领”。
演员、售货员、运动员、服务员等娱乐、服务业从业者,现在通常被归为粉领。“粉领”这个词本身没有任何贬义,我的偶像张嘉译老师,严格地说,也是个粉领。不仅如此,越是发达的社会,从事服务性行业的人也就越多,而且那些比较光鲜的职业往往都是粉领。
除了按照行业以及工作地点来判断一份工作是蓝领、白领,还是粉领,还有一个判定依据,就是看这项工作在招聘时对学历的要求。通常白领都需要某种大学文凭,粉领太杂,说不清楚,但蓝领工作通常都不需要大学文凭。
所以,看到问题里问“该怎么选大学专业”,把我弄得有点糊涂了。
二
但褚老师永远是有办法、有答案的。
有一个词叫“美国梦”,在大多数美国人的脑子里,这个词指的就是一个人只要努力工作,就会过上一座房子、两辆车的美好生活(你瞧,美国人民多朴实)。美国梦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30年里,在美国的确成了一种现实,一个勤劳的美国人,高中毕业后进入通用汽车工厂上班,很快就可以买房买车,人到中年,能够过上一日上班、周末打高尔夫球的所谓“中产阶级”生活。据说美国汽车之都底特律的高尔夫球场密度一度是美国第一,而蓝领工人是消费主力。
那美国蓝领工人的敌人到底是什么呢?请看通用汽车2016年在上海浦东新建的工厂。
这个工厂在中国,没错,这也是总部在底特律的通用汽车最新的工厂,可是,如果这个工厂搬回美国,那么能够给几千名汽车工人提供就业呢?
答案是10。不是10个1000(1万不说1万说10千那我装外宾装得也太入戏了,哈哈),而是10名工人。整个工厂只有10名工人和386个机器人!
抢走他们蓝领工作的不是中国人,而是机器人,是技术的飞速发展。随着技术的发展,市场对于蓝领工人的需求将会面临断崖式缩减,这件事情正在发生,而且会在我们这代人的身上彻底完成。
前段时间,我看到一个让我挺吃惊的说法:lights-out manufacturing——熄灯制造。在一个全自动的车间里,是不需要开灯的,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所以,我的建议是,可以试着选择白领,或者粉领。
三
如果你说,我就是想做蓝领工作,那你说该选哪行呢?
褚老师永远是有办法的。
去年,我家修空调,价格吓了我一跳,一共花了超过一万美元(约64000元人民币)!当然,一部分是机器成本,但很大一部分是人工费。为什么修空调的还能挣钱呢?关键原因有两个:
第一,这项工作不能出口外包,只能由本地工人完成。这样,你就去除了越南、东南亚廉价劳动力对你造成的成本威胁。
第二,这项工作需要面对客户,直接跟客户打交道,有服务业的成分。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已经接近粉领的范畴。
具体做什么,你自己想吧,我只能给你提供一种思路。
不过,我还是要劝你,别总是在“蓝领”这个坎上过不去。
我为什么不买房
q 在深圳工作和生活,和周围人聊天的话题越来越离不开买房。深圳的一个说法就是,只要你有房,那你就是成功人士。现在的房价高不可攀,而且感觉未来只会更离谱,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请问,对于一个毕业没几年,已经30岁,但还是很茫然的人来说,应该如何看待这样的现象?努力攒钱买房吗?在买房之外,是否有一种能够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生活方式呢?
一位叫“童然禹博”的朋友曾在我的文章下面留言说:“现实里,所有觉得周×波幽默的人,全是无趣的,无一例外。”
我的第一反应是:说得太对了!但是作为一个“科学工作者”,我又习惯性地开始“怀疑与自我怀疑”(在自己的观点里挑漏洞)。我发现,我其实并不能验证这个说法的真伪,尽管从情感上说,我非常愿意同意这个结论,而且我也很希望这个结论是正确的。
但是,我还是不能用我已有的数据去验证这个说法,至少不能立即验证,不能通过一手的数据去验证。
因为我周围没有一个人觉得周×波幽默。
如果我没接触过觉得周×波幽默的人,那我又从何判断他们是有趣,还是无趣呢?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假设“童然禹博”的观察和判断是正确的,然后回复他说:“幸好我身边的朋友没一个觉得周×波幽默。”
同理,你说你每次跟同事、朋友吃饭聊天,最后的话题都指向了房价,每个人都能讲出身边好几个幸运儿或是倒霉蛋的故事。而我的朋友们在饭局上极少谈到房价,我想了想,好像还真的说不出什么幸运儿或者倒霉蛋来。
一个原因可能是我的很多朋友一直都是租房。我本人也是,活了40多岁,从北京到伊利诺伊州的尚佩恩,到纽约,再到上海,在好几个城市住过,但是我从来没买过房子。
虽然我一直没买房子,但是这不意味着我对买房有什么原则上的抵触,或者有什么不买房的根本原因。正相反,我相信买房本身是一件很有满足感的事情。我这人很俗,消费总是能够给我带来快感,而且,这种快感是跟花出去的钱数息息相关的。
比如,花3000元吃一顿西餐,就比花30元吃一顿小笼包、生煎包、馄饨什么的快感要强烈,就算那顿西餐其实未必有小笼包、生煎包、馄饨好吃。你瞧,我俗气吧?
如果连花个上千元钱买个没什么实用价值的古董镜头这种消费都能让我盼望、高兴半天,那么花个上千万买套房子这样尺度的消费还不得让我激动坏了?
不开玩笑,我真是这么想的。
除了消费带来的一时快感,拥有一套房子,对于一个雄性动物来说,从本能上,也会是一件很有满足感的事情。西方有些人的说法是:房子是男人最好的玩具。没在西方生活过的同学们可能不知道,有些西方国家,到处都是建材商店,普及程度基本就跟咱们街上的苏宁、国美电器差不多吧。很多人一到周末就往建材商店跑,买回一堆材料,在房子里修这个、改进那个地搞小工程。
我很能想象这种满足感。
比如,上星期我在网上淘了一个古董红木凳子,木头的表面有点粗糙。关注我微博问答的朋友们可能注意到了,我上星期六一个问题也没回答。那天,我花了一整个下午,用了从粗到细到抛光八种规格的砂纸,把整个凳子打磨得很光滑、很“包浆”。你知道我有多满足吗?这几天,我天天把这把凳子放在我的床头,看着就高兴。
你瞧,就连修一个凳子都能让我这么着迷、这么投入、这么不顾一切,我要是有套房子,那估计我就再也不会有任何时间回答问题了。不记得是从哪里看到的了,说上海有个富婆,她的爱好就是把破败的老房子买下来,然后整理、修复,让房子恢复原来的面貌。
哎呀,说得我恨不得现在就去买一套。
但不幸的是,我是一个理智的人。
说了半天,我想说的是,在我生活的不同时期,在我住过的不同城市,我都遇到过具体的、不同的、让我作为一个理智的人不能买房的原因。
小时候在北京,那时候住在家里,根本没有买房的需要。
后来去美国上学,尚佩恩是一个大学城,我从没打算在那里安家,也不想当地主,所以也从没考虑过买房。说实话,学生买房在美国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我知道的唯一买房的同学是咱们的一个同胞,她爸爸是南京一个小小的处长,但是全款为他女儿买了一套房子,等她毕业的时候又卖了。
当时我们只是对于她的家庭能力很感慨而已,而且考虑美国房价的平稳,以及财产税,买卖房子的律师费、中介费之类的,我们也感慨了一下这位同学对于理财的低能,那笔交易就算考虑省下的房租,也还是个亏本买卖。当然了,省钱、投资可能并不是她在美国买房的初衷。
我第一次面对真正意义上的买房选择,是毕业去纽约工作。我在纽约住了十年,一直没买房的原因有三个。
第一是在居住需求方面,纽约的房价、房租在美国处于高位。也就是说,在考虑买房、租房各方面的成本、收益以后,算下来,租房比买房更合算。这不是一个买得起买不起的问题。事实是,我在纽约很多做金融的朋友都在租房。这只是一个理性计算的结果。
第二是在投资需求方面,房子作为一种投资品,有很多不好的特性,比如流动性差——你不是想卖就随时能出手,比如具有“结块性”——不像你有1万股阿里股票,可以卖掉一部分,而留着剩下的。房子要么全卖,要么不卖,你不能说我把厕所先卖了挣一笔。关于这个话题,以后可以仔细给大家讲。
第三是从事业发展考虑,我之前说过,在人力资源部门眼里,你的工资约等于你的市场价减去你的跳槽成本。买房等于增加自己的跳槽成本,不是说真的会影响你跳到其他城市更好机会的动力,就算在现在的公司里,你涨工资都会因为你买房了,而比没买房的同事不利——领导不傻,一定会把有限的涨工资预算给那些跳槽风险比你大的同事。
至于到了上海为什么不买房?哈哈,只能说我没钱,也没胆子。
你说“在深圳的一个说法就是,只要你有房,那你就是成功人士”。就在刚才,我还看到一个叫“深圳淘房志”的人在微博上说什么“月入1000万元又怎样,你们还是在北京没房”之类的。
我想说的是,房奴们就别替月入1000万元的人瞎操心了。这就像是要饭的总想着“有钱人一定是顿顿吃饺子”吧。
有钱人还真不一定顿顿吃饺子。
关于装修
q 装修的正确方式是什么?
上海有很多可爱、高大上的老房子。
很大一部分已经被拆除,剩下的那部分,本来还好,而这几年先是冒出了一堆搞“包租”的二房东,后来又冒出了一堆搞“民宿”的人,把剩下的房子搞得面目全非,里面不仅脏乱差,能住的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包租二房东的问题是,他们都喜欢搞所谓“酒店式装修”,品位堪忧,只有那些人才会把自己家装修得像旅馆。这跟他们的成长环境和经历有关,一个小时候没在像样的房子里长大的人,心目中最“高端”的装修可能就是他去新马泰旅游时住过的酒店吧。
想起我在美国上学时的同学刘育慧。有一次,她给我看她家在江苏泰兴新买的房子的照片,我说:“哎,怎么看着这么像ktv啊?”她说:“你不知道,我们老家那里最豪华的地方就是ktv了,家家装修都是这风格。”刘育慧老师是个懂得“自嘲是牛人”的人,不过她的确说出了一个真理,那就是:人都会试图按照自己见过的最牛的风格去装饰自己的家。大家都是这样。
酒店式装修可能说明这家的主人觉得酒店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地方。不过,如果你家已经搞了“酒店式装修”,也别自卑。
上海民宿的问题跟包租二房东不一样,他们倒是不爱“酒店风”,更糟糕的是,他们最喜欢搞什么温馨复古文艺风。复古本身没什么不好,正相反,“过时”往往是一些人的品位,问题是这帮人往往会把“古”的定义弄错,他们会在房间里大改大建,堆砌一堆莫名其妙的所谓复古、文艺元素,网上淘一些所谓的民宿家具,本来好好的房子,被折腾得不伦不类。他们不知道,其实“古”就是这座房子原来的样子,复古其实很简单,就是恢复、维护老房子本来的面貌,那些老房子本来就很高大上,几乎远超所有新建的所谓豪宅。
这帮人对复古的理解绝不是过时,而复古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时髦。感慨发完了,讲一条关于装修的“干货”吧——层高决定一切。
决定一座房子档次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层高,层高越高,感觉上的档次就越高。如果你不理解,建议你去参观一下曼哈顿第五大道的豪宅。如果去纽约太麻烦,那么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参观上海展览中心,就是黄晓明、杨颖办婚礼的那座房子,或者任何一座上海的老洋房,注意一下层高。
这么说吧,决定一座房子是不是豪宅的,不是面积,而是层高。
如果你还没有选定房子,那么我建议你宁可牺牲面积,也要选层高最高的那类。你可以这么想,你拥有的生活空间不是一个平面,而是一个立体的、三维的空间。你会问:如果我已经定下哪座房子了,而层高又改不了,你这不是白说吗?
当然不是白说,很多人装修犯的一个最大的错误就是吊顶。如果你房子本来层高就有限,而吊顶只会让你的房子看起来更差劲。
所以,听褚老师的,忍着别吊顶。
最后,再告诉你一个特别简单有效可执行的小技巧吧:装修的时候,把门高尽量弄高,马上感觉就会大不一样。
一道经典咨询业面试题
q 如何有效地阻止爸妈盲目投资,上当受骗?
一
想起一道经典的麦肯锡面试题。
大意是这样的:你有没有注意过,在公共场所的卫生间里洗手,一开水龙头,很快就有热水,而在自己家卫生间洗手,往往得等一会儿,水才会变热?
你知道吗,厕所其实是判断一个餐厅档次最好的判定依据。下次你去一家从未去过的餐厅吃饭,建议先去厕所参观一下,如果厕所脏乱黑、没手纸、地上有液体、空气中都是二手烟,那不管用餐区域的装修看起来多么富丽堂皇,这家餐厅的档次还是很差。显然,这是一家客户定位是失败者的餐饮企业。
不仅餐厅是这样,这个道理好像可以延伸、扩展,进而适用于任何场所,我们简直可以总结出一个通用的定理。
定理:一个地方的档次,跟这个地方厕所的文明、舒适程度呈正相关。
不妨称这个定理为“厕所定理”。
套用一下“厕所定理”啊。两个家庭,一家的厕所昏暗潮湿有臭味,另一家的厕所明亮整洁,那么按照厕所定理,第二家人比第一家人上档次。两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机场厕所没手纸,另一个城市的机场厕所有手纸,那么按照厕所定理,第二个城市比第一个城市更上档次。
二
好吧,不煽情了,接着说那道麦肯锡面试题。其实,咨询公司面试想考察你的并不是你知不知道“正确答案”。事实是,很多问题本身就是多解,甚至是无解的,没有唯一的所谓“正确答案”,他们想考察的是你的思维方式。
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看你能不能“结构性”地思考。听到一个问题之后,不是急于给出答案,而是给出一个结构和思路,这个结构必须满足两点要求:第一是它可以帮你把问题清楚地分解成几个部分;第二是这个结构必须全面(能够用到所有的已知信息),而且不能事先排除任何一种可能的合理解决方案。
比如这道面试题吧,如果你一上来就说:是不是因为公厕的热水器功率大?完了,这份工作你肯定得不到。
一个可行的“结构性”思路是这样的,你可以说:
决定水龙头出口水温的有三个环节:
一、热水的生产环节;
二、热水的传输环节;
三、热水的使用环节。
你瞧,一旦有了这个结构,你就可以尽情地忽悠了。比如在“生产”环节,你可以跟面试官讨论家用热水器和专业热水器的差别;在“传输”环节,你可以讨论管道的长度和隔热效果,假装算一算热消耗什么的;在“使用”环节,你可以估算公共场所水龙头的使用率,进而跟家庭使用模式对比……
说着说着,答案是不是就清晰起来了?
注意,还有一个关键是,你不能自说自话,你不仅需要结构化的思路,还需要跟面试官互动,把整个回答的过程变成一场讨论,在这个讨论中,对方会给你提供新的数据,而你需要根据新的已知条件,不断修正自己的思路,直到最后对正确解决方案达成共识。
这个过程其实很接近真正的工作场景——结构化思考,分解问题,与同事协作,提出假设,获得新的数据,修正假设,迭代直到得到合理且被大家认可的解决方案。
不幸的是,这道面试题还真有一个“标准答案”,我就不公布了,您就当是道练习题吧。
三
问题里如何阻止父母上当受骗,我可能分析来分析去,给你们的一个建议是故意让父母在一件小事上受骗,从而吃一堑长一智。但是,有了这个数据之后,这个方案显然已经被证明是不可行了。
所以,咱们还是从头开始,“结构化”地思考一下吧。
决定你父母投资骗局的有三个环节(咦,怎么老是三个,哈哈哈):一、资金的来源;二、投资的信息渠道;三、投资的研究决策。
作为你的咨询师,一旦有了这个结构,我就可以尽情地忽悠了。比如在“资金的来源”环节,我可以建议你让你父亲管理家里所有的存折和账户密码;比如在“投资的信息渠道”的环节,我可以建议你找出你母亲接触受骗项目的节点——是一个嘘寒问暖的推销帅哥,还是她的某个微信好友,从而试图阻断她和这个节点的联系;比如在“研究决策”的环节,我可以建议你给父母找一些分散精力、特别费时费力、特别上瘾,但无害的活动,比如打麻将、跳广场舞什么的,从而减少他们琢磨“投资”的兴趣、时间和精力……
不幸的是,现在,我只能自说自话,无法跟你讨论从你那里获得新的数据点,从而修正我的思路,然后迭代,达成共识,进而得到最终的解决方案。
希望至少我给你提供了一个思路吧。
祝你们的父母生活愉快,健康长寿!
年迈的父母总是吵架怎么办
q 父母都60多岁了,总是吵架,双方都有性格上的问题。这种状况每周都会发生。想改变,不知道该怎么办。承认他们的性格差异,置之不理?参与进去调和?都尝试过,却治标不治本。劝他们离婚?
你看过《爱情麻辣烫》吗?
这是我的偶像张扬老师的处女作。《爱情麻辣烫》首映是1997年,算起来已经有20多年了,但是现在再看,还是一点也不觉得过时,不仅如此,我觉得后来20多年的国产爱情题材电影里,没有一部能超越《爱情麻辣烫》的水准。
感受一下时间。20年前,一个叫高圆圆的北京女生平生第一次演电影,当年高圆圆17岁。你们可能会说,你说了半天《爱情麻辣烫》就是为了说高圆圆?
当然不是。是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了《爱情麻辣烫》里的两个故事。《爱情麻辣烫》从头到尾讲的不是一个故事,而是几个跟爱情有关的相对独立的小故事,从中学生谈恋爱,到老年人征婚,到年轻夫妇的婚姻生活,到中年人的离婚,到都市文艺青年的爱情故事都有,每一个都很感人。那个老年人的故事是这样的——
一个女生为她妈妈征婚,同时请来了好几个对她妈妈感兴趣的老头,一个是文兴宇老师演的退休干部,一个是报社退休编辑,以及一个酷爱跳舞的老头。
一开始,大家有些尴尬,几个老头之间的关系甚至有点紧张,说话总有点互相较劲的感觉,弄得老太太也很别扭。
局面的转折是那个女生拿出了一副麻将。从那一刻开始,好像所有的矛盾、陌生、尴尬一下子都消失了,四个人像老朋友一样,一边搓麻将,一边闲聊,那个场面里有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温暖。
你说两个老年人在一起是为了谈恋爱吗?我想不是,无非是想有个伴呗。
还有一个跟你的问题有关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年轻白领的家庭,男的是郭涛扮演的,女的是徐帆扮演的,两人结婚几年来,没什么大矛盾,但也没什么激情,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做饭吃饭、看电视,女的嫌男的对她没以前体贴,就知道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男的嫌女的啰唆,上一天班挺累的,还没事瞎唠叨,为一点小事,两个人就能拌上嘴,然后从拌嘴演化成吵架,再演化成打架。
怎么样,听着熟悉吗?
两个人关系的转折点是,有一天,他们逛街无意之中买了个玩具汽车,结果回家以后玩得特别来劲,原来的无聊和怨气一扫而空。后来两人买了一屋子的玩具,而玩具成了改变他们婚姻的关键,成了开启幸福生活的钥匙。
这两个故事对我们有什么启发呢?
如果父母总是吵架,想改变这种状况,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了好几个选项:
一、承认他们的性格差异,置之不理;
二、参与进去调和;
三、劝他们离婚。
如果你问别人这个问题,最可能得到的答案无非就是其中之一,那些情感专家擅长的是加入大量的鸡汤,让你产生一种好像他们告诉你的答案无比合理。可是当你把鸡汤倒掉(或者喝掉)时,你会发现,这些答案完全无效,没有一个具有可执行性,就像你自己已经发现的那样。但褚老师不是那样的人。褚老师讲了半天故事,是想告诉你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一个词——distraction。也就是分散注意力,替他们找到一个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东西。两个人如果无事可做,天天就是柴米油盐,面面相觑,那么看对方不顺眼是很正常的事情。不信你做这样一个实验:盯着一个熟悉的字看一会儿,保证越看越别扭,越看越不顺眼。在你爸妈年轻的时候,工作是帮助他们分散注意力的东西。你小的时候,你就是那个分散注意力的东西。现在,他们老了、退休了,不用上班,也不用看着你做作业、不让你早恋什么的了,一下子没了分散注意力的东西,可不得吵架玩吗?
所以啊,我建议向《爱情麻辣烫》学习,给他们找个玩具,而麻将是个不错的选择。广场舞虽然扰民,但是作为分散老年人注意力的一种方法,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爱情麻辣烫》的片头用了李宗盛老师的一句歌词:相爱是容易的,相处是困难的。
对了,那首歌好像叫《你像个孩子似的》,就把
你爸妈当成孩子吧,给他们买个玩具。
育儿鸡汤
q 小孩要想进入本市最好的小学,家长除了以身作则之外,还有没有更好的引导方式?如果家长教育程度不高,那么小孩变得优秀的概率是不是就低一些?
一
孩子的教育这个领域,跟职场啊,情感啊,理财啊什么的领域都差不多,都充斥着大量鸡汤、各种毫无数据支撑的理论,以及大批靠贩卖鸡汤和垃圾理论为生的骗子。
比如说,某成功导师就一直声称,培养成功孩子的秘方是,对孩子要鼓励,不要批评,这样才能建立孩子的自信之类的。基本思路就是,孩子得夸,千万不能批评,伤了自尊自信,万万要不得。
这鸡汤听着挺感人的,但是,有任何实验、数据能支持这个说法吗?你要是问鸡汤贩子这样的问题,比较可能的是,他会讲另一个鸡汤来解释这个鸡汤,也许还会讲出一两个励志的例子。但就是说不出任何像样的统计数据。
“正能量思维”在教育中到底有效无效,美国人还真做过实验。记得是《经济学人》讲过这个研究结果,原始论文懒得查了,你就假设褚老师不会,瞎编故事骗你玩吧。
一个年级的学生被随机分成两组,一组无论作业、考试成绩怎样,老师坚持采取鼓励的策略,只表扬,不批评。美国人其实特爱玩这套,不管考得多烂,老师都说“ you're the best! ”之类的正能量鸡汤。而另一组则允许批评策略,如果你期中考试考得不好,那么老师会直白地告诉你说“你考得不怎么样啊,再这样下去,期末要挂了”,或者是类似的负面反馈。
跟踪这批孩子几学期之后,你觉得哪组成绩会更好呢?
一个让美国人很吃惊的发现是,那些正能量思维教育出来的孩子,成绩明显比另一组孩子要差,由此造成的影响是长久的,毕业的时候,这两组孩子的毕业率也有明显的不同。
看来所谓的自信并不能让你的孩子更成功,而且你想想,一个班里五十个孩子,到底是那个学习最好的更自信呢,还是那个学习最差的更自信呢?除非你非要坚持装外宾,否则我想答案应该很明显。也就是说,你闹了半天正能量,生怕伤害孩子的自信,而这种行为到头来反倒伤害了孩子的自信。
你发现没有,生活中,那些越是失败的人就越爱把自信啊,自尊什么的挂在嘴上。你千万别让你的孩子沾染上这个loser的恶习。
二
接着用事实、用数据说话。
关于家长教育程度跟孩子教育的关系,freakonomics讲过一个挺有趣的实验。下面我凭记忆复述一下,如果有不精确或者虚构记忆的地方,请原谅。
芝加哥一个区政府的教育局想提高区内孩子的毕业率、升学率之类的教育指标,他们手头有一笔教育资金,想花在最有效的地方。
经过调查研究、阅读文献,他们发现一个可靠的统计结论:一个家庭拥有的书的数量跟这家孩子的学习成绩呈正相关。
同时,他们又发现,区内很多低收入家庭里很少有书,而这些家庭的孩子的成绩往往不如那些富裕家庭的孩子。于是,他们制订了一个简单、合理、动人的教育计划——给贫困家庭送书!由政府出钱买书送给那些没书的家庭,让所有的孩子都有书看。
这无意中做了一个绝好的实验。所以,被送了书的孩子学习变好了吗?实验结果让人很失望——没有。
也就是说,家里有没有书,并不是导致孩子学习好不好的原因!这其实是个很常见的错误——人总是爱把相关性和因果性搞混。
比如,统计发现,儿童溺水死亡的人数跟冰激凌消费呈正相关。天真的人就会呼吁减少冰激凌消费,甚至禁售冰激凌——救救孩子!问题就是,冰激凌销量与儿童溺水死亡的相关性完全不能说明冰激凌导致溺水,这两件事其实都是另外一个因素导致的,那就是夏天!上面送书计划的失败,也是犯了同样的错误,家里书多跟学习好相关,并不能说明书多导致学习好,有一个“夏天”式的原因才是问题的根本。那这里的“夏天”是什么呢?
一个合理的解释是,不是书有多少,而是孩子有没有养成读书的习惯,如果你送了书,却没人看,那不等于白送了吗?这个猜测听起来相当合理,但是有数据可以检验吗?居然有!
芝加哥这个区教育局办事简直太认真了,他们不仅记录了给谁送了几本书,还记录了孩子们花在看书上的时间,包括那些没被送书的孩子。结果很惊人。学习成绩不仅跟送没送书无关,跟花了多少时间看书也无关。也就是说,一个被送了书的孩子,就算认真把书全看了,他的成绩也许还是不会提高!如果你出生在一个父母高学历,而且家里书多的家庭,那么就算家里的书你一本没读过,你的学习成绩也许依然会好。
在从统计学上排除了一系列可能性之后,作者发现,在这个问题里,“夏天”最合理的对应是:父母的教育水平。
父母学历高的家里书多,父母学历高的孩子学习好。除去父母学历的因素,其他的都是噪声。送书、看书都不能改变父母的学历,那么,唯一可做的就是要努力让孩子养成读书的习惯。
地球末日生存秘诀
q 如果地球将在未来20年内毁灭,那么该如何规划未来20年的人生呢?三观会颠覆吗?人生会因此顿悟,抛开所有成见和偏见,广交各界朋友,网罗各大领域高智商人才,有机会超过马云吗?
一
霍金经常提起“人类灭亡”这个话题。比如2016年,他在牛津大学辩论社一次演讲上说:“人类在未来的一千年里,如果不离开地球,就会灭亡。”
注意,他探讨的不是太阳的命运,也不是地球的命运,而是人类作为一种物种的命运。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不同,上海会不会灭亡,跟你会不会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问题。
人类的命运是霍金很关心的一个话题,他经常在不同场合、不同媒体上发言。他的中心思想是:人类科技的高速发展,使得全人类灭亡性事件发生的概率不断增加。他提到过的主要危险包括突发核战争、生物工程制造的超级病毒、人工智能的指数发展。
在人类灭亡这件事上,我跟霍金老师的观点几乎完全吻合,只不过我的预测比他的更悲观,我相信,人类灭亡的时间尺度不是1000年,而是100年,甚至更短。
理由是什么呢?
还真巧,今天早上一起床就被谷歌deep mind团队发表在nature(《自然》)上的关于alphago zero(阿尔法零)的论文刷屏了,如果你还没听说这个新闻,可以简单地告诉你,就是最新一代的围棋机器人,可以完全不用学习人类的棋谱,从对围棋一窍不通开始,花了三天时间,自己跟自己对抗,就已经超过了人类上千年的积累,水平不仅超过了现在任何一个人类围棋高手,就连几个月前打败了人类围棋第一人柯洁的上一代机器人也完全不是新款机器人的对手。
这一切只花了三天时间,一切都在加速发生。
要想预测人类的命运,其实都用不着去推测某一项具体技术的发展速度,有一个更宏观、更简洁的理论体系可以搬过来应用——控制论。
控制论里有个基本概念是稳定性。这个稳定性不是闹着玩的,比如一架飞机这么个系统吧,如果失去了稳定性,那就意味着失控,然后坠毁。
经典控制论的一个结论是:某个系统的稳定性,跟这个系统的“增益”有关,增益越大,就越不容易稳定。比如说啊,你给一辆汽车装上一台上万公斤推力的喷气发动机,那么撞车的可能性就增加了。
那人类文明这个系统的增益是什么呢?
先给你举个例子吧,假定你生活在5万年前的石器时代,你们山洞里有一个傻子想跟大家玩命,于是他拿了块石头打人,估计没打死一两个,他就被制服了。就算他是武林高手,顶多也就把你们山洞里的人全砸死。
时间推进4.8万年,假定你生活在2000年前,你们村里有个人想跟大家玩命,于是他拿了把刀砍人,估计没砍死几个,他也被制服了。就算他是个武林高手,顶多也就灭个门,或者多打死几个邻居吧。
时间再推进1000多年,一个人的作用还是没有实质性的变化,直到人类开始使用火药。
火药使得傻子的破坏力得到了质的改变,因为傻子可以用枪打死远处的人,一个傻子可以用炸药一次炸死一批人。从本质上说,这个质变产生的根本原因是人类学会了有效地释放火药里的化学能。对新能源的掌握,从本质上提高了人类这个系统里的总增益。
再推进到80年前,人类有了火药、石油、电和机器——希特勒一个疯子就导致了上千万人的死亡。
要是他晚生20年,那可就大不一样了,那时候,人类不仅已经拥有了足以毁灭全世界的核武器,还有了可以投放到世界任何地方的导弹(学会释放原子,能使得人类系统的增益再次获得质变)。
那是半个多世纪以前的事了。
当然了,因为国际上对核原料的控制,暂时还没有人大张旗鼓地搞这个,不过,这个平衡相当脆弱,依赖于整个世界的稳定。
就算现在还没有,但50年后呢?
好吧,说得有点远了。
我想说的是,人类社会的增益,可以用人类释放的能量总和来衡量。如果你把人类掌握总能量的大小画在一个时间轴上,那么你会发现这是一个呈指数增长的曲线,前几万年几乎没什么变化,后来忽然开始迅速上升,推演下去,50年后的数字将是非常惊人的。
那样尺度的增益,有个风吹草动,这个系统就会瞬间崩溃。
除非……
除非超越地球这个封闭系统。放到太阳系这个尺度,人类掌握的这点能量立刻又不算什么了。这就像希特勒可以摧毁半个欧洲,可是你跑到澳大利亚,他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当年欧洲损失惨重,但西方文明还是可以得到保存。
这也是霍金老师一直在呼吁的。
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我的偶像elon musk(埃隆·马斯克)已经开始着手做了。
二
问:如果你知道世界20年后会毁灭,那么你应该做什么?
刚才说得太长了,简单回答一下吧。
先说说你不该做什么。
第一,如果你知道世界20年后会毁灭,那么你为什么还闹着要当马云呢?
第二,你当不了马云,这不是什么“顿悟”或者“广交各界朋友”的问题。
第三,让马云重来一次,他也当不了马云。
再说说你可以做什么。
第一,假设你不想在世界毁灭之前死。
第二,如果连你都知道世界20年后将要毁灭,那么相信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所有地球人都已经知道了。这意味着——大乱!
第三,大乱时,你最优的生存策略是什么呢?
首先,你不需要囤积粮食之类的生活物资,而房产就更没用了。你的房子、你的粮食、你的一切,别人都可以来抢。同理,你也可以去抢别人的。
所以,你需要的是武器。
但是光有武器本身是不够的,你需要同伙,强大的、足够多的同伙,这样,你在跟别的武装团伙争夺生存物资和空间的时候,才更有生存下来的可能。
你说躲到深山老林里去呢?
这也是个办法,直到你被某个武装黑帮找到。
最后,还是引用我的偶像when harry met sally(《当哈利遇到莎莉》)编剧nora ephron(诺拉·艾芙隆)老师的话吧。
她生前一次接受采访,那时候,她已经被诊断出患有癌症,她说,好莱坞电影有一个常见套路是,某某被医生告知还能活一年,然后这人忽然大彻大悟,开始梦想之旅什么的。但事实正相反,当死亡悬在头上的时候,你根本不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你不想吃、不想玩,一切都没了意义。
寻找自我——我们需要“嘲讽”自己
不断、不舍、不离
q 有什么不论搬家到哪里都不会扔的东西吗?有人说提高生活品质的方式之一就是定期扔东西,您觉得这种说法对不对?
一
以前在牛博网的时候,我用的网名是:nostalgia。
你要是去查字典,nostalgia的中文翻译应该是怀旧、思乡的意思。但我总觉得这个翻译并不是很准确,好像总有那么一层意思没说出来。
可能是我语文没学好吧,那种感觉我很难用一个中文词说清楚。如果非让我描述,应该就是一种舍不得,那种想拼命留住你生命中一些珍贵的东西,可又怎么都留不住的无能为力的感觉吧。
也可能就是我英文不好,人家本来没这么复杂的意思,是我想多了。
不管怎么说,罗大佑老师语文比我好,他的《将进酒》里的一句歌词说出了我想表达的意思,而且相当简洁直白,他说:我未曾珍惜的,我不再拥有。
后来,我一直用这句歌词当作签名档。
二
我最喜欢的中文电影是张扬老师拍的《洗澡》,讲的是一个北京胡同里的澡堂子被拆掉的故事。
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还在美国上学,记得是跟一个叫许东彦的同学在家看的盗版碟。电影的情节并不曲折,贯穿始终的一串场景是:每天一早澡堂子开门,老客人陆陆续续地来,店员翻服务项目的木牌子,一天过去,关门、打扫、下班。这一串场景一次次地重复,而人物、故事就在这个几乎仪式化的背景里慢慢清晰起来。
在不知不觉中,你成了那种生活里的一部分,那些人物变成了你的老熟人,那个澡堂子变成了你的老地方。所以,当这一切忽然被夺走的时候,你心里会忽然一空。
电影的高潮是一天晚上,开澡堂的父子三人在家里看电视,电视里在播央视的《动物世界》,画面是非洲草原上的屎壳郎,赵忠祥老师用很动情的声音解说草原的雨季、老屎壳郎的死去,还有小屎壳郎的将来。
我记得那天我很努力地忍着,没让许东彦看到我的眼泪。后来等他走了,我又把电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一个人在电脑前面彻底地、毫无保留地泪崩了。
《洗澡》当时在美国上映,学校的英文报纸登了一篇影评,一个美国人写的。他说,虽然这是一个发生在遥远的北京的故事,但是他一直忍不住地想念他小时候伊利诺伊州一个小镇上的一个游戏场,后来,这个游戏场被埋了,在原地盖了楼房。他说,对于他来说,那不只是一块地方,更是他从小跟哥哥、父亲在一起的背景,是一件充满了回忆的东西。
三
我讨厌那些一分手就撕照片,就彻底断绝关系的恋人。
分答上,苏同学问我:“前男友发微信,说他明天到北京出差,想见一面。我觉得会尴尬,有点犹豫。不知道褚老师怎么处理分手后的前女友,怎么见面才能不尴尬呢?”
我是这么回答的——
“在我家客厅里有一张我特别喜欢的照片,照片里我爸我妈在跳舞。”
那是在我前妻的婚礼上拍的。不是我和我前妻的婚礼,而是我们两个离婚以后,我前妻再次结婚的婚礼。
照片是黄昏时分在加州一个葡萄园的院子里拍的,我前妻还露了半张脸。
那一瞬间,真的很美好。
很多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觉得这句话不仅适用于夫妻,也适用于恋人。你想啊,跟普通的同事、朋友相比,一个曾经跟你相爱过、特别熟悉的人,难道不是更应该被珍惜、更应该保持联系的吗?
所以,如果我是你,我会马上答应去跟他见面。
而且在去见面的路上,我建议你戴上耳机,循环播放陈奕迅老师的《好久不见》。
四
回答这个问题。
有什么不论搬家到哪里都不会扔的东西吗?
对于我这种极端怀旧的人,你应该问:你有什么搬家会扔的东西吗?答案是:没有。我从纽约搬到上海的时候,不带的家具运到俄亥俄州我爸妈家,其他的破烂全部搬到上海,居然用了半个集装箱。
有人说,提高生活品质的方式之一就是定期扔东西,您觉得这种说法对不对?
不对。
偶遇
q 一个粉丝碰到自己的偶像,怎样的招呼方式比较得体呢?
多年前,我有过一个女朋友,清华九三级计算机系的,杭州女生,很漂亮。
分答里我好像提过这个人,那次是有人问我做没做过很傻的事情,我说当然做过了,比如我年轻的时候就反过日。
那天的场面,我记得很清楚,我们两个在我家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日本,杭州小女生表示了一下她对日本的喜爱,我的反应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难以理解,我先是跟她说了一大堆大道理,然后说着说着,自己居然生气了,声音越来越大,后来还摔了门。
后来分答有人问,如果我能回到二十岁,我会对自己说些什么?我具体的回答不记得了,大意是:我多想告诉当年的自己,你是一个大傻缺啊。
那个女生叫张奕。
后来因为我做的其他一些傻帽的事情,我们分手了。那时候,她也在美国,不过在另一所学校,离我上学的学校只有两小时的车程,但分手之后,我们一直没有见过面。
她毕业去了得克萨斯州,听别的朋友说的,得克萨斯州很远,开车要开一天。过了几年,张奕又跳槽去了纽约,进了一家很著名的对冲基金公司。
我去纽约之前,曾经设想过种种与张奕不期而遇的场面。后来倒真的“偶遇”了一次,不过,跟我设想的场面完全不同。
贴一篇当年的博客吧。后来,我再没见过她。
纽约很大
2006年2月3日
后来发现来纽约之前,很多关于这个城市的想象都是不准确的。记得小时候在报纸上看过一幅有关纽约的漫画:高楼林立导致街道上完全没有阳光,人们愁眉苦脸地在阴影中逡巡。
我以为纽约会很脏,但事实上,这里的空气出奇地好;我以为纽约会很乱,黑帮大半夜持枪在马路上行凶,警察大白天打着手电在犯罪现场调查,而实际情况远没有那么刺激;我以为在曼哈顿开车会很费劲,得跟无数老练蛮横的出租车司机斗智斗勇,而事实是,纽约的出租车司机大多刚到美国,平均驾龄不到两年,跟清×男生有一个共性,那就是统一面、非常面;我以为纽约很大,有逛不完的博物馆和经历不完的新鲜体验,而其实纽约很小,说来说去,就是那么几个地方,而且好几年如一日,没什么变化;我以为纽约很小,我会和张奕不期而遇,可是纽约很大。
临来纽约前,一个朋友在喝多了之后热心地设想过我和张奕重逢的种种可能。好像大部分场景都是在酒吧或者club(俱乐部),情节比较武打的一场:是我正好好地跟人聊天,突然横空飞过来一掌,我转过头,这时候,她狠狠地说:“浑蛋!”要是走文艺片的套路,就这么着:她在远处认出我,穿过人群,径直朝我走过来,走到面前的时候,一下子把手上的半杯红葡萄酒全泼在我的白衬衫上,然后扭头走开。
记得那天刘育慧听不下去了,说:“去去去,你们别瞎想了,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人家根本就不爱理你,这才有悲剧的效果。”那时候,我倒是希望在大街上突然碰到她。刚到纽约的有段时间,我走进商店就会莫名其妙地紧张和兴奋,以为她会随时出现。
后来,我真的碰到她一次,在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上。那天晚上的那个club光线很暗,她一开始没认出我来,把我当成她的一个中学同学,寒暄了半天。
30岁的我
q 分别对于男性和女性而言,怎样的人生才是圆满的?与30岁时相比,现在的思考方式、处世态度和人生目标分别有何差异?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差异?
关于人生,我还是引用我的偶像伍迪·艾伦老师的话吧。
在电影《安妮·霍尔》一开场的时候,伍迪·艾伦老师上来先对着镜头讲了一个段子,他说:
there's an old joke—um… two elderly women are at a catskill mountain resort, and one of 'em says, "boy, the food at this place is really terrible." the other one says, "yeah, i know; and such small portions." well, that's essentially how i feel about life—full of loneliness, and misery, and suffering, and unhappiness, and it's all over much too quickly.
我来翻译一下啊:
有这么一个老笑话,嗯,两个老太太在卡茲奇山的一个度假村,其中一个说:“妈呀,这地方的东西也太难吃了。”另一个说:“是啊,我知道,而且量还这么小。”你瞧,这基本就是我对人生的感觉——充满了孤独、苦难、折磨和不快乐,而且一切都结束得太快。
30岁的我,还没爱上伍迪·艾伦老师,还不知道有这个段子。
怕死的理论依据
q 应该好死,还是赖活着?
这两天,我在看一本闲书,其中有一段讲到“自杀”这个话题。
书里提到美国一个叫david lester(戴维·莱斯特)的专门研究“怕死”的心理学教授,提出过一个被学术界广泛认可的“collet-lester怕死尺度”,专门用于衡量一个人有多怕死。
我发过一条微博,说:“我觉得我至今还活着的一大原因是对未来的世界有点好奇,虽然我明知道我不会喜欢,可我还是有点好奇。”
我很为这句话得意,很文艺、很煽情,可惜尽管不是真的。
我是一个很怕死的人,一想到那种永远永远的消失,我就会不寒而栗。我想,要是拿这位教授的怕死尺度来测量一下的话,我估计会爆表。
这人除了发明了怕死尺度,还花了大量的精力研究自杀,试图找到自杀跟抽烟、喝酒、吸毒、抗抑郁症药物、节假日、血型、星相、全球变暖、老虎咬死人、“双十一”、穿山甲消费的关系(好吧,有几个是我编的),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找不到一个关于自杀的优雅、简洁、统一的理论。
除了一条。
他说,不妨把这个理论叫作“谁也赖不着”自杀理论。在解释这个理论之前,我先问一个问题吧:你觉得是失败者自杀率高呢,还是高富帅自杀率高呢?
失败者?错!很多研究发现,是日子过得相对好的人更容易自杀。如果你过得差,但是你可以把你不快乐的原因赖到别人头上,这样,你反倒会对自杀有一种免疫。
只有当你觉得“谁也赖不着”的时候,你才会责怪自己,而选择自杀。
所以,失败者有失败者的好处。
最后还是引用一句我偶像伍迪·艾伦老师的话吧,他说:“我不想通过我的作品到达不朽,我想通过不死而不朽。”
书香门第
q 出身书香门第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想起一个老笑话。
说贵族学校招生,老师拿出一张一百美元的钞票考试,问:这是什么?
第一个小朋友说:“这是一百美元,我们家多着呢。”这个小朋友没有被录取。
第二个小朋友说:“这是我妈给乞丐的废纸。”这个小朋友也没有被录取。
第三个小朋友说:“不知道。”这个小朋友被录取了。
关于书香门第这个问题,也是一样。
那种一说起书香门第就唾沫星子乱飞、使劲跟别人点名的,属于第一种小朋友。说实话,迫不及待给你报人名的人,往往真实身份都有点可疑。
还有一种是故弄玄虚、不直接点自家人名,而是说什么“某某就住我对门,某某和我家是世交,或某某他孙子就是我们院里的一个小混混……”之类,“某某”可用林徽因、粟裕等填空,我就不列举了,自己脑补一下吧。这号人属于第二种小朋友,比如某某名嘴。这一类总想暗示你他家的显赫,说实话,还不如第一种小朋友,太鸡贼,用力过猛,痕迹太重。
对于一个真正在所谓书香门第长大的孩子来说,你最有可能听到的答案是:什么是书香门第?
这是第三种小朋友。
小费的故事
q 看了一篇关于giving tips(给小费)的文章,很有感触,您会给waiters(服务生)一些tips(小费)吗?褚老师,想听听对于giving tips的看法。
一
先啰唆两句啊,tips这个英文单词有两种可能的意思,一种是“小建议”,比如说:“我明天第一次去相亲,你有什么tips吗?”
同样一句话,说法不同,则马上能暴露你的说话水平。
“我明天第一次去相亲,你有什么tips吗?”这是papi酱(姜逸磊)老师的说法。
“我明天第一次去相亲,你有什么建议吗?”这是高层次的说法。
“我明天第一次去相亲,你有什么贴士吗?”这是普通人的说法。
二
啰唆完了。
我知道你说的是另一个意思:“小费”。
我在美国上学的前几年,在一个酒吧打过工,每星期三、星期四晚上三个小时,星期五、星期六晚上四个小时。我先给你描述一下这个酒吧啊,这家酒吧放在现在的北京、上海,应该会显得很过时,但是当年在那个美国小城,绝对算得上是当地一个非常高大上的场所。低调复古风装修,服务人员大都是找不到工作的文科、艺术类毕业生,比如一个叫肯特的男的,居然是芝加哥大学学美术史的,自己画画也训练有素,后来老板发现了他有这个本事,经常折腾他,让他画广告画。
这样的场所通常不会吸引爱热闹、消费能力有限的年轻人,最主要的顾客群体是工作了几年、挣了些钱的老白领和小老板,用现在有些人的标准来说应该叫“成功人士”。美国人出了名的爱家,中年人去酒吧大概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下班跟同事喝两杯,一种是约会。据我观察,后一种居多。这么说吧,这个酒吧就是“中年鸳鸯”的约会圣地。无聊吧?
你猜猜,中年约会圣地,什么乐器最受欢迎呢?你猜对了,钢琴。这个酒吧里不仅没能免俗有一架钢琴,而且是一架恶俗的白钢琴。
我的工作内容是弹钢琴。一星期四个晚上。
钢琴上有一个大玻璃杯,用来放客人的小费。
三
《异类》里不是有个“一万小时定律”吗?说什么事情只要你坚持做一万小时,就能成为大师,比如莫扎特,比如the beatles(甲壳虫乐队)。
我那几年在那个酒吧弹琴的时间,加起来虽然没有一万小时,但几千小时肯定有了。不幸的是,弹琴技术不仅没有进步,反倒退步了,每天都是在重复一些中年鸳鸯喜闻乐见的音乐和一些口水歌,虽然弹得烂熟,但对技术要求实在太低,几年后,不仅技术退步,而且演奏里多了一种酒吧钢琴手常有的令人生厌的油滑。
琴没弹好,有一件事倒是真练成了大师。
虽然有基本工资,但我收入的大头是客人的小费。增加小费收入有很多办法,比如一个客人点过一首曲子,等他下次再来,一进门,你没等他点,就主动把手头的曲子转到他上次点过的那首上去,他肯定觉得特别有面子,一大笔小费是肯定的。
有时候,连弹客人点过的曲子也没必要,这要看人,弹了反倒显得太用力、太鸡贼,点个头表示认出老客人就足够了。更无耻的办法是,就算你不确定是不是老客人,只要你做出认识他的样子,他通常都会很受用,尤其是身边有朋友的时候。
这一切的关键就是,察言观色,对客人的类型进行准确、快速的判断。更精确地说,你需要的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区分出“好客人”与“坏客人”的能力,好客人、坏客人的定义很简单,好客人就是会给你小费的客人,坏客人就是不会给你小费的客人,这样可以避免你在无价值的客人身上浪费时间和音乐。
当时我的这个能力绝对到了大师级水平。一个以前没来过的陌生人一走进来,他的相貌、穿着、举止、目光经过的路径等加一起,绝对有好几个g的数据,我能在他从进门到坐下这几秒钟之内,判断出这人会是个“好客人”,还是个“坏客人”,准确度极高。
哎呀,我真俗!
四
我要是只是俗就好了。
那样,“好客人”也就是我心里最尊重的客人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吧,给小费最高的“好客人”,在服务员心里未必是最被看得起的客人。
npr(国家公共电台)就小费的问题,采访过纽约不同行业的服务人员,我记得一个高端美发师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那些家住第五大道豪宅的贵妇常客通常都很小气且挑剔,而好应付,又给他小费最多的,反倒是一些难得高消费一次,在他面前缺乏安全感的小白领。
你瞧,小白领本来想多花点钱买个面子,结果却正相反,买了个瞧不起。
我是想说:我不仅俗,而且势利。
我想,人都差不多。
我的理想
q 怎么看康熙的石刻作品“宁静致远”?
小时候,经常被问的一个问题是:你长大了想当什么?
通常别人家小朋友的回答是:“我想当解放军”“我想当医生”“我想当老师”,或者“我想当科学家”什么的。
而我的回答是:“我想当售票员。”
我小时候觉得售票员是一份很神气的工作,首先,每天可以坐汽车,不用排队,还有座位。其次,售票员手里的翻毛皮包我认为很帅,而且除了售票员,我没见过任何人有这样的皮包。还有就是那种很粗的红蓝铅笔,商店里没有卖的,我一直很想有一支。
但这一切都比不了售票员的另一项特权——开关车门。
我好多年没坐过公共汽车了,不知道现在的车还是不是跟当年一样。我小的时候,北京的公共汽车,开关车门的权力是掌握在售票员手里。在车门旁边,通常会有一个高出其他座位不少的“售票员席”,这个令人羡慕的席位上,除了座椅,还有一排神奇的按钮,按下去的时候,首先,你会听到很大一声放气的声音,然后车门就会应声而开,或者关上。
对于一个计划经济时代的北京儿童来说,这东西的迷人程度不亚于现在小孩眼里的游戏机。除了是一个神奇的机器,这个玩具的另一个让我羡慕不已的功能就是:你可以用它来夹人。
这个功能是我通过无数次乘坐公共汽车,并认真关注售票员阿姨的工作学到的。
我想说的是,有的人一辈子就坐在那么一个狭小的座位里,一共就那么一点点小权力,但他总是会想方设法充分地行使这个难得的权力,让这个权力的作用最大化。
上小学以后,有人再问我长大想当什么,我改了口,说我长大想当科学家。当时大家都这么说,后来我发现大家只是这么一说,最后都去做生意什么的发了财。只有我傻呵呵地当了真,真的当了个“科学家”。相当于炒股炒成了大股东,泡妞泡成了老公。
更不幸的是,前几天,为了开通微博问答,想弄个微博认证。人家跟我说,抱歉,不能认证成“科学家”,不存在这个类别。
诸葛亮老师给他儿子写信,说:“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我觉得我够“宁静”的了,可还是没走多远。
acquired taste
q 评价别人容易,评价自己很难,不知你怎么评价自己?
你知道吗,英文里有一个说法叫acquired taste,不是我装外宾或者学papi酱老师啊,这个词组在中文里还真不好找到一个简洁、贴切的对应说法。
看看现在炒作得很热的人工智能是什么水平。
百度翻译:
后天的味道?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至于金山词霸的“爱好、嗜好”,更是瞎翻译。
谷歌翻译:
“获得味道”,这基本就是一个一个词翻译过来的,让人想起了早期windows系统里让人哭笑不得的中文菜单。
微软翻译更差,什么“后天添加的味道”,纯属驴唇不对马嘴,我就不截屏了。
那这个说法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比如小孩都不爱吃辣椒,因为辣本身就是一种痛感,跟被烫到的感觉没什么差别,但是对辣经过一定的接触和曝光之后,这种痛感反倒成了一种愉快的美好体验,甚至吃东西的时候,没辣椒会觉得不好吃。
辣就是一种acquired taste。
再比如,酒包括白酒、啤酒、葡萄酒,也是一种acquired taste,人本能是厌恶这种又苦又涩的味道的,一个小朋友如果不是被大人怂恿,自己是不会主动去喝酒的,甜的果汁、汽水之类的饮料才是小孩子的首选,但不管是出于逞能,还是好奇,喝过酒之后,一些人会逐渐接受,进而爱上这种味道,严重的还会成为酒鬼。
类似的例子还有咖啡、臭豆腐等等。
acquired taste的意思是那种你一开始本能地觉得厌恶,后来逐渐培养出来的品位。通常这是一种儿童不宜,只有成年人才有可能学会去欣赏的品位。
褚老师是一种acquired taste。
奥兹国的魔法师
q 好奇你的照片都是谁拍的?
还记得《大红灯笼高高挂》吗?1991年的电影,张艺谋老师导演,侯孝贤老师监制,在国外得过一堆的奖:威尼斯电影节银狮奖、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提名、意大利大卫奖最佳外语片、英国电影学院奖最佳外语片、国际影评人协会大奖、美国国际影评协会奖最佳外语片、美国纽约影评人协会最佳外语片奖、比利时影评人协会大奖等等,2015年被英国《帝国》杂志评为电影史百部最佳外语片第28位,是排名最高的中国电影。除了能得奖,当年还创过中文电影北美票房纪录。
故事本身没什么奇巧,讲的就是民国年间一个大户人家几个姨太太争风吃醋引发的悲剧,苏童老师原著的题目很直白很牛,就叫《妻妾成群》。
电影取了《大红灯笼高高挂》这么一个俗名,我一开始以为是受了香港电影命名的传染。香港人特别爱给电影起七个字的名字,比如《巴士奇遇结良缘》,外语片也不放过,好好一部叫leon的电影,到了香港就成了《这个杀手不太冷》。更可怕的是,美国电影《音乐之声》,在香港居然叫《仙乐飘飘处处闻》!
电影里有这么一个仪式,男主角“老爷”某一天要到哪房姨太太那里过夜,那位姨太太房门前就会挂起一个红灯笼,犯错误得罪了老爷的惩罚是“封灯”,用黑布把灯笼包起来,再也不跟你耍流氓了。后来听说这个挂灯、封灯的情节,苏童的原著里没有,是张艺谋原创的。所以,电影题目跟灯笼有关,也情有可原。
几个姨太太的扮演者都很出彩,比如演女主角四姨太颂莲的巩俐,演三姨太梅珊的何赛飞,我一直觉得何赛飞是中国女演员里少见的大美女。
这部电影公映的时候,我还在上大学,看电影的时候,就忙着暗恋何赛飞了,后来看影评才发现,敢情我根本没看懂,人家导演处心积虑编排的各种深刻隐喻,我一概没看出来。比如美国人说电影压抑的画面和情节暗指中国社会的压抑,比如大家说那个大院象征中国文化的封闭,比如灯笼象征什么,挂灯象征什么,封灯象征什么,老爷暗指某某人什么的。
这么深刻的电影,难怪会得这么多奖。
据说整部电影最深刻、最牛、最引人深思的一点就是:男主角“老爷”虽然无所不在,可是从头到尾,他从没露过脸!
牛!
好吧,啰唆了半天,这就是我想说的答案——画面外,有一个永远不露脸的、存在或者不存在的神秘摄影师这件事,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无穷无尽的想象空间。比如,你就不能排除摄影师就是我暗恋多年的何赛飞老师这种可能。
真相一旦公布,则可能会很无趣。
再举个电影的例子吧,1939年,美国电影《奥兹国的魔法师》,被翻译成了《绿野仙踪》。传说中的奥兹国的魔法师很厉害,但很神秘,从来没人见过他,多萝西和她的朋友们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他的时候,却发现只不过是一个不会魔法、令人失望的小老头。
咱们还是让奥兹国的魔法师接着做他的魔法师吧。
采访
q 为什么喜欢罗大佑?
你的微博简介是《将进酒》的歌词,为什么用这句话?
“我未曾珍惜的,我不再拥有。”这句话几乎概括了我的整个人生经历。而且我好像并没有因为知道这件事情而有什么长进。《将进酒》是一首写得很牛的歌,一共三段,没有副歌。第一段感慨历史故国什么的,第二段感慨爱情,第三段感慨时间青春。不过,我现在很少听罗大佑的歌。你发现了吗?熟悉的音乐、声音给人带来的情感冲动,比文字、图像要直接、强烈得多。我这人太怀旧,以至于大部分时候,没有勇气放纵自己去回忆。还是那句话说得好:我未曾珍惜的,我不再拥有。
q 看你的教育背景是物理和电子工程,你的毕业论文写的什么?能用通俗的语言解释给我们听吗?
你看过美国电影《2001太空漫游》吗?stanley kubrick(斯坦利·库布里克)导演的经典科幻片,比什么《星球大战》强太多了。里面关键的一场戏是两名宇航员想商量怎么把发了神经的机器人hal关机,为了防止hal听见他们说话,特意把自己关到一个隔音的逃生舱里。可是hal还是透过逃生舱的窗户,看到了他们说话的嘴形。我的博士论文就是做这个的,用计算机视觉的方法,做“语音识别”。不过这部电影是1969年拍的,幻想2001年的事情。我博士毕业已经是2003年了,那时候,kubrick已经死了四年多了,他当时要是还在世,一定对“未来”很失望。
q 很多朋友评价你是分答上声音最好听的人,你接受过声音训练吗?看你玩过乐队,在乐队里负责什么乐器?
我弹键盘。大学的时候,我们乐队请过一个很牛的老师,叫张以慰,他不仅不让我主唱,甚至连和声都不让。用张老师的话说,我的嗓音“憋麦克风”,就像我们那时候形容女生丑,会说长得“憋镜头”。
我刚发现,这前三个问题的答案都跟声音有关,看来我还真跟分答这样的语音应用有瓜葛。
q 你怎么评价“科学家种太阳”?很多人说你们是分答两大男神。
《圣经·旧约》里十诫的第三诫说:“不可妄称神的名。”你瞧,神都是不能叫真名的。从这个角度来看,“科学家种太阳”老师用的不是真名,是男神。而“褚明宇”就是我的名字,随便叫。所以,我肯定不是什么神。
q 你在分答上都偷听谁的语音?
基本不听,我在牛博上写博客的时候,也不看别人的博客,除了陈晓卿老师和黄章晋老师。
q 爱听谁的相声?有想过自己上台说相声吗?
我在纽约住过10年,加起来听了不少rap(说唱)音乐,都是开车等红绿灯的时候听的,黑人总是喜欢在汽车里装低音炮,然后大声放音乐。
我没听相声的习惯,我现在所有的相声都是在北京的出租车上听的。
q 来个找碴的,你总表现得那么聪明,有做过很傻的事吗?是什么,哈哈……
谁没傻过呢?比如我年轻的时候就反过日。
q 替我们的女实习生提个问题,你有很多的女粉丝,在你的心中,什么样的姑娘是好姑娘?
漂亮、善良、聪明,也就是体、德、智全面发展。注意顺序,外貌排第一。如果你长得丑,那么很少人会有兴趣去了解你的聪明、善良。
但是如果你真是一个又聪明又善良的丑女,那么其实你是最幸运的,因为丑是最好解决的,相比之下,笨和坏是很难改变的。听褚老师的,赶快去整容吧。
q 有什么很想回答,却又没人问的问题?
我们公司有一位领导讲话特别爱自问自答,而且问题里的“呢”字总说成“捏”,特别烦人。
放弃幻想 轻装前进。????